展姝弯腰将墓碑上的雪扫落下去。
单薄的身体却安静的站着,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些许的复杂,然后才轻轻的开了口。
“爸爸,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我结婚了,也即将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以后一定会像爸爸期望的那样,幸福平安!”
“不论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够安全的活着!”
活着就够了!
展姝睫毛眨了眨,将所有的软弱都剔除。
她自小练武,爸爸不会希望她是一个软弱的人。
半山腰上的寒风愈发的冷冽,挟裹着雪粒子,旋转着只往人脸上扑。
虽然展姝并不觉得冷,但手和脚还是迅速的冰凉下去,她皱了皱眉,将冰凉的手放在脸上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便飘散在眼前,又迅速消失。
“好啦,我只是想说这一句话而已!”
“爸爸,我走了!”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能够见到活着的你!”
她低声呢喃着,指尖终于越过清冷的寒风,缓缓的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殷红的唇中,语气愈发的低沉。
“爸爸,再见!”
展姝闭了闭眼,很快就将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撑着伞起身就朝着不远处的小路上走去。
只是未走几步,便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她下意识抬起伞去看,就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展小姐?”
对面的人显然也发现了她,率先笑盈盈的打了招呼。
展姝有些意外的笑了一下:“龚先生!”
“喊我龚宁吧!”龚宁的态度有些熟稔,却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昵,好像天生就能让人亲近。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展小姐,不知道展小姐今天有时间吗?之前说好要请你吃饭的!”
展姝摇摇头:“不用,我要先回家一趟!”
“这样啊!那展小姐先请!”龚宁也并不多纠缠,很快就在狭窄的道路上往右靠了靠。
给展姝留下了足够行走的距离。
展姝微微欠身:“谢谢!”
她撑着伞缓缓离开,只在铺满了浅浅的雪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等在不远处的唐海和周安如水般,聚拢到展姝身边,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墓园之中。
直到寒风寂凉,孤零零的只剩下龚宁一个人的身影。
他才慢吞吞的扭过头,直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伞下那张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又失败了啊!”他低声呢喃着,眸光幽暗如深渊。
只可惜无人看见他此刻=浓稠的恶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撑着黑色的大伞,将整张脸都眼掩藏在伞檐下。
“为什么不动手?”女人的声音饱含怨气。
凝望的龚宁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轻飘飘的掀开女人的伞檐,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是凉薄的讥讽。
他淡漠的道:“你在教我做事?”
一瞬间,女人感觉自己仿佛被恶鬼缠身似的,浑身冰凉,从骨子里透出浓浓的寒意。
她的呼吸一顿,不甘又无力的垂下头,躲避着男人的视线。
“不是!”
龚宁哂笑一声,不紧不慢的送了手。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到了吗?”
闻言,女人心口一紧,脸色难看的道:“没有,之前他们看的很严,我根本接触不到那个人,后来,我根本没有借口留在那里。”
言下之意,她甚至没有接触的途径。
“呵!”
龚宁嗤笑一声。
这声音像是冰凉的石块似的,狠狠的砸在女人敏感的神经上,让她满心怒火都只能憋闷着,无从发泄。
毕竟,龚宁只是没有动手。
而她却连人物目标都无法接触。
“我会想到办法的!”
半晌,她咬着唇,极力想要弥补自己的尊严。
可惜龚宁并不在意,他只是慢吞吞的走着,一步一步踩着展姝留下来的,已经渐渐模糊的脚印。
任谁都无法发觉他心底的想法。
直到台阶将近,目之所及只剩下一片广坦的马路,还有那辆漆黑的车子,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目光幽幽的看向身侧的女人。
“一个月后应该是陆沉和展姝举办婚礼的时候,那天,我会给你制造机会,到时候你知道应该做什么吧?”
女人吞咽着口水,迎着男人锋利如刀的眼神,不自觉的低下头:“知道!”
龚宁“唔”了一声,很快就驾车离去。
女人也沉默的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只余下漫天的雪粒子化作漂亮的雪晶,纷纷扬扬的落下,将所有的痕迹都消融的干干净净。
雪,飘落了两天两夜。
整座容城都浓妆素裹一般,像极了漂亮的冰雪世界。
这日,展姝被陆沉哄着去了一座实验室。
实验室在容城医科大学之中,整整一栋楼藏在学校的深处,房门普普通通,但踏入大厅之后,就能发现实验室的防守极为严密。
“二哥,嫂子,跟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