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三月初三,春祭活动都举办的分外热闹。
春祭不仅仅是贵族的消遣,也是上京老百姓在枯燥乏味辛苦的日子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到了这一天阖家老小都会穿着家里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衣裳,一家人走出家门春游。
有钱的大户人家会雇佣马车去郊外踏青,或者在自家花园里举办游园会,诗会等。
是贵族小姐夫人们最喜欢的活动,穷人家的人没有钱租马车,也没有钱办游园会。
稍微有些积蓄的人会雇两头骡子,一家人在郊外走一走。
实在没什么钱的人就在京城里的各处公共园子里,或者御河边走一走,也算是过了节。
故而这一天几乎是万人空巷,家家户户都倾家而出,街上更是热闹万分。
路边摆摊的,卖春祭祭祀物品的,还有小孩子们喜欢的糕点玩具。
整座城都热闹非凡。
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艰难的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宫城的东司马门行去。
东司马门外的广场上,太平鼓依然矗立在那里。
鼓槌上的赤色穗子,因为年长日久的侵蚀,都已经破碎不堪。
太平鼓除了先前被敲过几次,如今又恢复了沉寂。
守着太平鼓的几个皇家护卫,此时百无聊赖的靠在了栏杆边低声说着话。
他们守太平鼓的人都是在主子面前入不了眼的,再混个几年日子,也就能拿着银子告老还乡了。
这些人比不得御前行走的那些人,走路都威风凛凛的。
他们如今也就是赌几个钱,喝点小酒,混吃等死罢了。
“张三哥昨天夜里是不是又输了?”
“哪里输分明还赢了两壶酒。”
“你们不要说了,张三哥昨天可是让嫂子直接撵出院子去了!”
几个皇家护卫不禁低声笑了出来,突然一个人止住了笑声,惊呼了出来。
“什么人?”
其余人也止住了笑,顺着那个护卫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女子身形瘦弱,娉娉婷婷走着,温柔的像是一缕云烟即将散去。
即便如此,脚下的步子却坚定得很,一步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应该是朝着他们这边守着的太平鼓走来。
那女子穿着月白色裙衫,外面罩着一件暗红色的披风。
红白分明,头发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髻,即便是蒙着面却依然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惊艳感。
有了前几次敲太平鼓的例子,这几个人此番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慌了,缓缓站了起来,整了整容色,声音中却多了几分调侃。
“好家伙,这八百年不敲一次的太平鼓,这两年几乎要被人敲烂了去,今儿又是哪位祖宗来了?”
“瞧着那柔柔弱弱的身姿,怕是滚铁钉这一道都过不去,若是就这么死了,委实可惜了。”
为首的一个皇家护卫瞅着走来的女子,高声呵斥:“站住!什么人?”
对面的女子终于站定在了太平鼓的面前,随后抬眸缓缓看向面前的几个皇家护。
她盈盈福了福道:“臣妇安氏,赵将军的夫人,今日特来敲太平鼓,为我父亲安成虎将军申冤!为七杀谷十几万青龙军将士申冤。”
金枝声音沙哑,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像是从灵魂深处一个字一个字挤压出来的。
即便如此,还是很清晰的传向了四周人的耳朵。
顿时四周百姓一片哗然,即便是看守太平鼓的几个护卫脸色也变了,眼底掠过一抹不可思议。
安成虎将军也好,赵朗将军也罢,那在上京绝对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没想到赵将军的夫人居然要亲自过来敲太平鼓,这倒也罢了,可是这个女子刚才嘴里说的是什么?他们几个没听错吧?
眼见着面前的几个人呆着不动,金枝又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
“我是安成虎将军的独女,今日特来替父申冤,请求朝廷重审七杀谷一案。”
金枝说罢跪在了太平鼓前磕头,随后站了起来,朝着太平鼓走了过去。
这下子四周的百姓可是听明白了,纷纷朝着这边涌了过来,议论声更是越来越嘈杂。
“什么?赵将军的少夫人来敲太平鼓了?”
“不怕死吗?不是说要敲鼓之前先得滚铁钉,若是能活这状纸就能送到圣上手中,若是不能活,那就必死无疑。”
“这……这可是赵朗将军最宠爱的少夫人,赵将军不管管?就这小身板,刚放到铁钉上就能死透了去。”
“不是说赵将军极其宠爱自己的妻子,这样子他不心疼吗?”
为首的几个护卫也是听得心惊胆战,赵将军如今在上京是名将,他们这些人心头也崇拜的很。
如今听金枝如此一说忙纷纷上前劝道:“少夫人慎重!夫人敲鼓之前先得滚铁钉,少夫人还是回去吧。”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等也怕是在赵将军那边交不了账的。”
金枝哪里肯回去,她迈出这一步就断了回头之路。
她上前一步:“多谢诸位大哥提醒,只是金枝心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