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的余陡蹲在路边,像极了一条落魄野狗。
在那场大战之后,自己忍气吞声,可自家师父却为了所谓大局,不愿动那个枫华谷的中兴之祖,渐渐地,连他自己都麻痹自己去淡忘。
四百年前的旧帐,是他修行路上的心结,如今再遇一样的事情,即便自己不是局中人,却再也忍不下这口气。
世道要他苟且偷生,四百年颠沛流离,四百年苟且偷生,这一次,他不想再受限于任何人了。
其实已经忍了四百年的他,大可继续忍下去,但自从回了趟家乡后,余陡发现,世间很多不平事,若是没有人站出来,那便会被世人忘却。
这些路走来,余陡明白,即便世道再坏,但终究是有好人的,但至于好人何时出现,尚且不得而知。
那他便要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隋安在茶馆内翻书,不知为何心中忽感不安,汉子跨步走了进来,径直坐在少年身旁沉声道。
“小子,接下来的路,你可能要自己走了。”
少年合上手中书本,看着认真着脸的余陡,不像是玩笑话,一路走来,余陡虽说时而不正经,但在大是非面前,却教会他许多道理。
别离总是突然的,没有人会知道一路同行的好友会在何时离去。
隋安没有表现出过多感伤只是低头沉思,良久憋出了四个字。
“一路保重。”
隋安没有问及余陡要去哪里,气氛凝静,少年本想送出一件临行礼,可想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出去。
“还会再见吗?”
“也许会吧。”
汉子低着头笑了一声,随后脸上一改往日不恭世事的面孔,盯着少年的双眼认真说道。
“隋安,以后不论如何,切莫被大势裹挟,你一定要做这大势之下的中流砥柱,要用最硬的脊梁骨,去撑起这片天地,要做那种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说起来,和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后发现,我自己以前的学的一些道理是学岔了的。”
汉子吧唧了下嘴,眼神中带有自嘲,抓起还有茶水的茶盏,一饮而尽,并不是觉得口干,而是感觉自己的话会对少年将来修行产生影响,便要字字斟酌再斟酌。
良久汉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于是便来了句发自内心的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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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娘的狗屁大势,去他娘的狗屁大道。”
邋遢汉子在骂完之后,便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随后余陡大声吼道。
“徐锦圣,老子走了!这段时间多谢你指点迷津。”
旁边喝茶的人皆被汉子的吼叫声惊到,目光看向隋安和余陡坐的一桌,但不知为何又统一收回视线不再过多目视。
天涯书院,青衫儒士在亭中落子自弈,忽然,他抬头看向南方,微笑点头,随即手捻黑子,一子落下,已定胜负,黑棋胜出半目。
走出了茶馆内后,汉子心湖之中最后一层枷锁被悄然解开,修为恢复至十境,身上那遮蔽天机的术法也随之消失,即便在这座人间只能发挥出八境修为,但也够了。
汉子回头看了眼茶馆,对面酒楼顶层,有个中年妇人愣愣看着他。
少年出门相送,余陡不再回头,抬手挥摆,示意就此别过。
南部麓洲,三个不同的州郡,三尊小巧金樽跨越万里山河,来到汉子身边,只见他前脚微倾,整个人扶摇直上,霎时间;天边出现一条细长的贯日白虹,极为神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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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商贩立刻出声,齐齐看向汉子离去位置。
——真神仙啊!
随即一众百姓叩首跪拜,祈祷保佑自家。
少年摇头,大笑出门去,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天上人间,那名坐落山巅的枫华谷中兴之祖猛然惊醒,只见他施展神通眺望天下的那座人间。
红衣老人眯了眯眼,满脸不屑。
如今的他,已然步触摸到十三境的门槛,虽仍旧不敢在那座人间放开拳脚,但遮蔽天机的手段还是有的。
红衣老人以心声嘲讽那个身处天下人间的邋遢汉子。
“软了几百年的骨头,如今想硬起来?”
“老畜生,等我拆了你家的祖师堂,再来找你算算当年那笔帐。”
听到邋遢汉子的挑衅,红衣老人冷笑不止,只见以术法与某人对话。
“你徒弟要来拆我家祖师堂,你说如何?”
没有回应,有些“随你处置”的意思。
红衣老者想要对话的那人,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十三境大能,主掌儒门六座学宫中的其中一座。
红衣老人扶地站在,一挥手,一把油纸伞先是从天上降到地上那座人间,一座山谷的天象乌云密布,遮蔽某人勘察整座凡人世间的视线。
枫华谷祖师堂内,十三张椅子按序排列,现任谷主正居其中。
左右两侧之人皆是枫华谷的长老和供奉。
少说也有七、八境界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