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朝,山上仙家与世俗王朝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究其根本,就是南朝自己册封在地方的地方宗伺拥有一方水土气运,加之百姓供奉,只要是山上仙家来到地方,基本都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地惹事生非。
但宗伺庙神与地方气运与香火息息相关,地方风水根基若是恶腐或是被扭转,便会削弱坐镇地方庙宇正神能力。
若是香火凋零,庙宇正神也会跟着落败,所以越是繁华城郡,便少有大妖大魔兴风作浪。
反之那些偏僻小城少了香火供奉的文庙正神便是苦不堪言。
在桂烽这座南朝边郡之中其实不止那对夫妇和白发老者三个邪门恶道,因为能耗死本地城隍老爷的必须得是在魔道之中称得上巨擎的狠角色。
隋安背着木箱子腰间别着那柄生锈的杀猪刀漫无目的地走了,今早那个青袍小道士对他说了一大堆什么感慨赴死的胡话然后就出了城隍庙,到现在午时都没了人影,隋安虽说帮不了他什么事情,但那个读书人教过他——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
他一直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未曾忘言。
隋安回想起昨天小道士与自己的诉苦——他名字叫作张鹿,是来自那座道号作“一诀”的道观。
讲到这里时候,小道士并没有多少激动反应,但讲到自下山到如今,自己过得连山下乞丐都不如,这时他便快哭了出来。
隋安并没有因为少年本事低微便瞧不上人家,相反他感觉对方这样很好,毕竟如此坦诚比那些自恃清雅,本事高强便瞧不上世俗凡人的山上仙家好太多。
虽说上次那四名平顶宗子弟愿意出手相助,隋安也从心里面很感激他们,但那种俯瞰蝼蚁的眼神,隋安忘不掉,特别是那名面容出绝的女子,眼神尽是不屑与嘲弄,让得隋安很不舒服。
少年走着走着便发觉路上死尸减少了些许,至少走了两段街路,都少了很多。
少年像是想到什么,便从袖口中取出那块镌刻有“言念君子”的刻章,少年一个拿不稳印章掉在地上,“言念君子”那一面正附地上,那遮盖日轮的乌云瞬间驱散,一个高大读书人的虚影瞬间屹立在郡城。
少年连忙从地上捡起印章,郡城内气运颠倒,灵气恢复,煞气被驱赶。
隋安没有发现,残留在郡城中那些寻常百姓没有发现,可那些妖魔邪修却发现了,那个白发长眉的老者瘫软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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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威压,仅仅是一方随便雕刻随意注灵的印章便有如此神威,读书人俯瞰天地。
那原本遮蔽妖魔煞气的结界瞬间破碎,冲天煞气布满郡城,瘫软在地的老者疯狂捶打地面,几年谋划布局功亏一篑。
城隍庙里边那个破碎城隍老爷像恢复金身,变得光辉熠熠,甚至更甚从前,城隍老爷金身重塑,那原本破碎的庙宇正神灵魄也随即聚拢修复。
那四名平顶宗子弟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圣人法相都出了神,四人顿生匍匐膜拜之感,这是何等威压。
隋安看不到神异景象,观摩印章没半会又收了回袖中,那尊巨大虚幻法相也随即消失。
一个披头散发的灰袍女子从空中掠过,她便是这座破落郡城中隐藏的最深的邪修,即便是那名白发老者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灰袍女子撩起挡住视野的鬓发,一张极为丑陋的面容出现。
她原本的计划是以手段耗完那郡城中城隍庙老爷像的灵气,待到郡城中的那名白发长眉的老者炼出鬼蛊后便半道截胡,可如今那尊圣人法相的突然出现却打断了她所有计划。
现在她只能找到那名白发老者将其打杀后搜刮对方身上宝贝,以求挽回一点损失,尽管这样做十分地凶险,因为她不敢保证郡城中那名圣人是否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少年注意到了在天上飞过的黑影,自言自语道。
“怪了怪了,以前未曾见仙人在天上飞来飞去,现在怎么倒天天见到了。”
少年自然不可能经常见着了,因为跟着那名读书人走过的地方无一不是较为繁华的郡城,而越是繁华的郡城,香火供奉越是兴旺,这便意味着那些镇压一方的山水神灵实力便是越强,加之世俗王朝有世俗王朝的规矩,寻常山上修士自然不敢逾规在那些地方乱用术法。
那四名平顶宗子弟自然也是看见了在天上飞行的魔头,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会选择视而不见,这种地方积善积德,能收几个钱?
何况那披头散发的女魔头境界是高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他们自然不会自讨无趣。
隋安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青袍小道士可能有危险,在这座郡城里边他第一次见到以前从未见过的妖邪恶鬼。
少年朝女魔头飞去方向使劲狂奔,而此刻那对夫妇正商量着如何逃脱屋子里那个白发长眉老者的掌控,他们已经算得上半个修行中人,尽管生活还过得去,但每天过着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总归不是事。
隋安一路小跑,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他看到那对夫妇,却是不见那个青袍小道士,而那个女魔头已经找到白发长眉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