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华正在君阳院与众人玩酒令吃酒时,韩朔回来悄悄给端木华回道:“老爷,刚才我领人去送席面,那四姨奶奶好像快不行了,躺在炕上疼得哎哟声唤的,人就剩下一丝丝气了。”
端木华一听就口中骂道:“这个王八蛋,姨娘放命也不来回,是不是想和老三家的一样哄着多领份例。你去请个大夫让开几服药吃,四姨奶奶那腰背疼是老毛病了,父亲活着时每回疼起来喝点酒就好了,再送上两坛酒,好歹别在这个日子放命。”韩朔领命去了。
这里墨子桐一个人在匡床上坐着四处看那床上刻的花纹,杨妈妈在窗外回道:“太太,早先老爷就吩咐灶上给你炖了嫩嫩的羊肉,还有胡饼配着,另还有八个小菜,这会子已摆在隔壁屋里的食案上了,太太也累了一天了,请这会子过去趁热吃些东西吧!”
墨子桐听了便要换了衣裳,黄妈劝道:“今日小姐大喜,这喜服不到睡觉时不能换下,小姐从早起到这会子就没个闲着的时候,也没好生吃些东西,就穿着它吃吧!过一时新姑父爷就回来了,到时还有礼要成,前日太太请的教引嬷嬷讲过此事的,小姐忘了不成。”
墨子桐听了笑问:“这婚礼规矩也忒多了,那嬷嬷讲的规矩写一本书都写不下,就讲了三天,我哪里能记得那么多,我这身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都要把人累赘死了,这会子吃东西也不让换,晚上竟还有礼?”
黄妈道:“这女人一生就嫁这一回,这嫁衣也就只能穿今天这一天,以后收起来要珍藏一辈子,小姐还是多穿穿,让奴才们也多看看,以后想穿出去也不能了。”
墨子桐听了心中一动,低头看这累人的嫁服,忽然也没那么讨厌了,还产生了一丝丝留恋。心想:这世间一切都不过一时的陪伴,欢乐也好,累赘也罢,都不可能太长久,能多穿一时就多穿一时吧!过了今日这衣裳就要在柜子里闲呆上一世,将来还不知它是什么命运呢!想到这儿便笑道:“那就依黄妈妈,今日就穿着它累赘一日。”说着在众人笑声里被簇拥着来到隔壁屋子。
见那里与卧房又有不同,屋子甚是宽敞,中间空着的地上铺着一张簇新的花草双鸾纹洋红底色地毯,那毯子足足有一间房子大小。
四周却是十张紫檀束腰雕花食案,正面并排摆着两张,侧面各有四张,团团地围在一起,每张食案后放置一张紫檀束腰雕花椅蹋,每个椅蹋皆有靠背,靠背和蹋面上皆是一色的洋红底色花草双鸾纹椅毯。
墨子桐被搀扶着坐在最上面靠右边那张食案后的椅蹋上坐了,见那餐具却是一整套簇新的鎏金雕花银制碗盘。各色美食已盛放在餐盘中静静等着自己,便不等人服侍自己拿起那双美人头银筷子吃了起来。
一时吃毕,仍扶着墨子桐回到卧房那张金丝楠木匡床上坐了,又换了新茶水。
这里黄妈妈和春纱、春香、绿君、春芽、春喜、春桃也轮换着吃了过来服侍。
端木华从关雎阁出来,那郑芊芸早没了人影。原来郑芊芸看端木华拉着墨子桐的手进了关雎阁,便命四名宫人和菩提及老婆子服侍着顺着甬道一路往刚才端木华手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处院门口,见额顶上写着“灵台阁”三个字,院子点着灯,早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迎了上来请安,见只有郑太太和几个下人,忙请了安,也不多问,就引着郑太太进了卧房。
进了堂屋,那婆子看众人都站着,便忙笑道:“老爷吩咐,宫里四位姑娘请到东面房舍休息休息,这里就交给我们服侍吧,自今日起我们三个就跟着太太了。老爷还说了,请郑太太权且在这里安歇,明日再回新宅。”
郑芊芸只听着也不说话,一时两个丫头打了水进来服侍郑芊芸洗了手,又有婆子引着几个小丫头提着提梁盒进来,从提梁盒中取出和关雎阁一样的菜肴来满满摆了一食案,郑芊芸只捡素食略吃了几样。
那婆子看郑芊芸吃了,便吩咐将食案收拾了。正要请示郑芊芸换上深衣洗漱了好歇息。
郑芊芸却慢声问道:“妈妈,她们吃了没有?”
那婆子知郑芊芸问的是跟着来的宫人和下人,便笑道:“太太放心,她们都吃过了。”
郑芊芸听了笑道:“那你去叫个车来,我们这就回去了。你稍后给这里老爷太太回一声。你们仍留在这里,我那里不需要许多人。”
冯妈刚要劝,郑芊芸又道:“我来这里只为参加仪式,没有在这里过夜的道理,快去要车来吧!”
一时车马齐备,那婆子领着两个丫头将郑芊芸并四个宫女和菩提等人送到府门口自去关雎阁复命。
过了丑时,端木华方喝得迷迷糊糊被人搀进关雎阁。韩朔在外面回道:“回太太,这会子席已经散了,没喝高的都提前悄悄走了,喝大的现都在客房里歇下了。老爷之前在席上起了几次身都没走成,反惹来些闲话又吃了几杯罚酒,不过老爷过酒快,您不必太担心。小的这就带人出去收拾去了。”说完便自去了。
墨子桐看着婆子丫头扶着端木华在匡床上坐下,又令人拿了早已备下的醒酒汤服侍端木华吃了。
看着端木华慢慢恢复了些,杨妈道:“老爷,今日婚礼还未完成,这会子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