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跪坐在地上,干瘦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他将头抵在地板上,我们看不见他的脸,但能听到他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异常粗重的喘息声。
我和王睿都沉默的坐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的脑子像是生锈的放映机,闪过残缺的臆想画面,却也更本无法在脑海里还原出张建国所说的种种。
我只觉得背上发凉,身上的汗毛倒竖。比听到任何恐怖故事,都让人恶寒。
男人跟男人?这画面我还真想象不出来......
以前荤段子听得多了,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张建国的讲述,逐渐在我们眼前呈现出这个群体的时候,我只觉得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过了好久,张建国才逐渐调整了情绪,又开始讲了起来。
“我都来不及思考和验证,那些画面究竟是现实还是幻想,我的脑子就出现了问题。我开始频繁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甚至连行为都不受控制。”
“我到医院做了检查,却查不出一点原因,医生认为我是心理疾病,让我住院用药并观察。那段时间里,我服用过氯丙嗪、硫利达嗪......”
“效果是显著的,我很快进入了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一点兴趣的状态,我的脑子里混沌一片,我错过了很重要的音乐比赛,我甚至无法正常工作。”
“曾经发生的事情渐渐离我远去,我拿不出情绪来应对,愤怒、厌恶、烦躁......这些情绪像是从我身上被剥离了,我失去了激情,失去了动力。”
张建国缓缓坐起身子,脸上带着迷茫,他看着我们说道:“失去了情绪,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就连我最爱的音乐,也给不了我丝毫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状态,我不能失去情绪,我宁愿幻想和我相伴。”
“我四处寻方问药,有人告诉我,想要愉快太简单了,只需要吃药。”
“我第一次主动的接受了毒品,他们管它叫“大力丸”,也就是摇头丸。”
终于讲到了我能插进话的地方了,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我伺机问道:“有用吗?”
“有用。”张建国看着我说道,“阔别已久的兴奋和愉悦,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占据我的脑海。”
“我冲上酒吧的表演台,夺过乐手的电吉他,不管不顾地宣泄、庆祝,我成了整晚的焦点。”
“我又成为了焦点,在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骄傲。原来我没病,我只是缺少了让我兴奋的药。”
“从那时起,我开始接触各种各样的药,我辞掉了老师的工作,在酒吧做起歌手。我不为挣钱,只为有机会找到不一样的药,找到不一样的兴奋感。”
“可好景不长,我的身体很快因为服用各种兴奋剂,而出现难言的变化,我开始脱发,我的脸......”
张建国想要用手去抓自己的脸,可又不敢触碰,他眉毛皱成一团,痛苦溢于言表。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每日沉溺于漫天的幻想之中。在另一个世界里,心中的白月光没有改变,她还是最初的模样,我也跟随着父母,踏入圣洁的音乐殿堂......”
“药劲一过,梦就醒了,我又被打回原形,被抽走的情绪,再次被束之高阁,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甚至想要悲伤,都没有办法。”
“我还有另一种药。”张建国猛地抬起头看着我们,“唯有我爱的音乐,能让我偶尔清醒,让我能回想起曾经的自己。”
张建国的描述,有太多让我无法想象的部分,我也无从判断,他所描述的世界,是真是假。
听到最后,我不由地又怀疑起他的精神状态来。
现在的他,或许早已不在是原来的张建国。在他身处男同酒吧,被骗服下麦角酸二乙酰胺,因为过量而心掉停止两次的时候,那个天才的音乐王子,可能就真的已经死去了。
又或许更早之前,为懵懂的感情孤注一掷,最终落得一地鸡毛的时候,张建国就已经逝去了。
张建国双手撑地,跪坐在地上,犹豫良久,再一次跟王睿讨了根烟。
“来到戒毒所那么久,虽然熬过了毒瘾发作的痛苦,却浑浑噩噩,日复一日。”
“杨警官拿来的吉他,将我从混沌里唤醒。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吃摇头丸那样,让我有种重获新生的愉悦。”
“我知道两位警官担心我的状态,我会努力调整,我能感觉得到,自己越来越好了。”
张建国仰着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们。
我和王睿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见王睿对着我微微点头。
“对节目的排练,你有多少把握?”我看着张建国直接了当的问道。
张建国面露难色,犹豫了几秒,才咬咬牙说道:“杨警官,这是个合唱节目......需要大家密切配合,我会全力以赴,调整好排练方法。其他人怎么想的,我控制不了......”
我微微点头,张建国说的情况,我也能理解,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今天的情况我也看在眼里,那些歪瓜裂枣,三分钟热度。教又教不会,还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