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看着我,愣了几秒钟,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了吉他。
张建国把吉他拿在手里,一只手抓着琴头,右手拇指轻轻拨动第一根琴弦。吉他随着张建国的动作,发出重复单一的声音。
只见张建国眉头深深皱起,用手掌轻压在琴弦上,一下子止住了声音。
“这音不准,六弦就是松的。给我拿把椅子,我调一下。”张建国头也不抬地说道。
......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让我给他拿把椅子?有没有搞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可我环视一周才发现,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那他这话,无疑就是对我说的了!
我盯着张建国看,想确认一下他的表情,戒毒人员安排民警,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张建国说完这话,已经将吉他抱在怀里,一边拨动琴弦,一边调整着弦钮,反复测试着音准。
我抿抿嘴,心想还是算了吧,不跟脑子有问题的人一般计较。
骂一声晦气,还是从旁边给张建国拖来一张椅子。
张建国倒好,一点不客气,施施然抱着吉他就坐在了椅子上,埋头一遍遍调试着音准。
过了一会,张建国像是完全调试好了,看似随意地空弦弹出几个片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琴还不错,起码能调得准音,勉强能用吧。”张建国说着,就要把吉他递还给我。
我突然感觉张建国真的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一般,但却多出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就连说话,都要连贯多了。
“听起来你很会吗?表演一个?”我双手环胸,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吉他,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故意刺激他道。
“这有什么难的。”张建国哼笑一声,又把吉他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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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椅子上坐定,只见张建国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用左手适应了一下琴把的距离,然后拉了一个悦耳的滑音,就开始弹奏起来。
吉他声一响起,轻快悠长的节奏,一下子就吸引了我,虽然对于我这样的门外汉来说,根本听不出来张建国弹的好坏,但我知道,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悠扬的吉他声在办公室回荡,让我忍不住轻轻晃动着脚尖,去应和那抓人的节奏。
张建国也越弹越有感觉,身体左右摇晃,眼睛也不看自己的手,只微微眯着,一脸的陶醉。
弹着弹着,张建国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眼前的张建国,一脸的红疹和满头的肉瘤,还是那么地扎眼。想到他档案信息上那张清秀照片,俊美的五官和眼前的人重合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可现在听了张建国的弹奏,我又感觉眼前的他太不真实,这样抓人的音乐,让人如沐春风,自动忽视了他脸上让人不舒服的细节。
听着听着,我捕捉到,张建国的脸上,一滴眼泪正顺着脸颊滑落,然后是更多......
这明明是一曲节奏轻快、写意跳脱的曲子,张建国怎么流眼泪了呢?
张建国自己却浑然不知,轻轻闭着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睁开,右手上下翻飞,左手忽上忽下,身体也随着音乐律动左右晃动。
虽然他干瘦的手背,因为冬季的干燥而有阵阵裂纹;虽然他左手按动琴弦品域,用力到指腹都已经发白......
但弹奏起吉他的张建国,实实在在的变样了。
一曲弹罢,张建国这才注意到,挂在自己脸上的泪滴,慌忙腾出一只手去胡乱抹了两把。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像是才发现我在他面前一样,一下子抱着吉他慌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杨警官。”张建国微低着头,郑重地叫了我一声。
在刚刚四目交错的瞬间,我在张建国的眼睛里,读到了非常复杂的情感。迷茫、惋惜、沉醉......
刚见面时,他眼里的木讷和空洞,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弹得不错嘛,你真是音乐老师?”我看着张建国问道。
“让杨警官见笑了,我确实在大学任教过音乐课。”张建国还是微低着头,不和我对视。
但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张建国说话的语速和衔接性、逻辑性,都和混沌下的状态不同了。
趁热打铁!
“马上春节了,五所要组织春节晚会,需要一些高质量的节目,你有什么想法?”我直入主题的问道,生怕他的清醒时刻,会转瞬即逝。
“额......”张建国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挑着眼睛悄悄观察我的表情。
“怎么?有困难?你不是策划过很多文艺演出吗?”我皱着眉头问道。
“晚会都会有一个固定的主题,紧扣主题,才能将节目演到举办者心里去。”张建国略一沉吟,便开始分析起来。
“而且我们身在高墙内,只能就地取材,也得看看参演选手都有些什么才能。一般来说,合唱和小品,是比较容易实现,又能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