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枫第一次对外人坦露自己有志大位的野心,说来也怪,居然不是向更加信任的萧言和小德张,而是一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但是他也知道,想拉拢范质这样的大佬,坦荡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思才是上策,遮遮掩掩只会让他看不起。至于他会不会将自己想要夺嫡之事泄漏给其他两位皇子,对此齐枫表示很放心。这老头如果是这种人,今天的他就不会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太傅了。
听到齐枫的答案,范质沉默半晌,一会儿后缓缓点头。
“坐吧。”
范质指了指自己琴台前的软垫。齐枫迅速上前,掀起下摆,双膝前屈,以最标准的姿态坐在了范质对面。
“殿下如此坦诚,老夫也就直言了。”
“还请先生赐教。”
“殿下现在虽然极得圣心,但若参与夺嫡,反而是几率最小的,殿下可知为何?”
“一来我年纪尚小;二来背后无势力支持,不像两位皇兄那样树大根深;三来我若有意参与夺嫡,两位皇兄定会先停下内斗,转而先让我出局,因为他们不会给我积蓄势力的时间。”
“看来,殿下考虑得很清楚,不是一时的权欲熏心,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如此,安心做个太平王爷不好吗?”
“太平,这天下还会有几日太平?”齐枫反问道。
“现在的大乾,富者田连阡陌,贫者却无立锥之地,朝廷对此视若无睹,朝臣们忙着争权夺利,豪强们忙着兼并土地,就连地方小吏,也都在忙着欺压百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学生曾在京郊游览过,看到的不仅是山清水秀,还有更多的森森白骨。
学生知道,这大乾病了,而且,快要病入膏肓了,学生虽然不才,但也想救万民于水火,给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范质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得不错,大乾是病得不清,可要救万民于水火,谈何容易。老夫算是学富五车,名动天下了吧?但现在除了在太学抚琴修书,什么也做不到。”
范质伸手往皇宫方向指了指。
“天下贪官庸臣横行,天子不理政务,孰之奈何?”
“如果不去做,又怎么能知道做不到,如果不去努力,才是真正的做不到。
光说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去做。学生此番入太学学习,也是想要去做;来拜访您,想要获得您的认同与支持,也是做;天下糜烂,百姓困苦,总要有人去做,才有可能改变局面。”
齐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今日他所说的都是真心话。最初的他确实没有夺嫡的想法,只想安心做一个逍遥王爷。但是他亲眼见识到的民间疾苦也一直在拷问着他的内心,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么雄才大略,但至少比那俩“便宜皇兄”要强,那俩货要是继位了,大乾铁定“药丸”。
自己当了皇帝,靠着前世的见识与对百姓的怜悯,或许大乾还有救。否则,要不了多少年,怕是自己真得去当“朱三太子”了。
范质盯着齐枫看了好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你和年轻时的老夫很像,”顿了顿又道:“确实很像。”
“恩?”
齐枫闻言一愣。
和年轻的你很像?
什么意思?
热血青年二愣子?
接着,范质又笑了笑。
“匡扶天下,再造盛世,这确实不是一件能简单做到的事,老夫为官多年,还是找不到头绪。但或许殿下能够做到。”
说完,范质起身向齐枫行了一礼,齐枫也赶忙起身扶起范质。
“臣听闻殿下府上属官还尚未配齐,若殿下不嫌弃,臣愿为睿王府长史。”
齐枫闻言大喜,他来太学,最重要的目的不就是找班底吗,现在拉来这样一尊大神,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
“先生,您现在身居太傅之职,乃当朝一品,若入我王府做一四品长史,恐会惹来非议,有损先生名声。”
“世人皆愚,何须太过在意,况且,此次,臣打算向皇上上奏,以教导皇子为名同时担任三位皇子的王府长史。”
齐枫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范质这是为了保护自己。
如果范质单独提出要做自己王府的长史,其他两位皇子立马就会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参与了夺嫡斗争,而且已经拉拢了范质这尊大神,他们立刻就会调转枪头,先把自己踢出局。
而现在的自己,是不能暴露出夺嫡心意的,必须先在暗中默默积蓄实力。
但如果同时担任三位皇子的长史,隐蔽性就大大增强了。
想到这里,感激的向范质行了一礼,“多谢先生关怀。”
见齐枫能理解自己的苦心,范质也抚须一笑,接受了此礼。
其实,齐枫知道范质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还不想将自己绑死在睿王府这艘船上,对他仍存有疑虑。
对此,齐枫也表示理解,毕竟,这儿又不是玄幻世界,自己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溢,就能让人纳头来拜。自己与范质才第一次见面,能让他担任自己的王府长史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少说明在范质的眼里,自己是有机会与其他两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