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简单，也难免有些落俗。
皇城的落魄公主一夜之间宗亲被戮，众叛亲离，作为前朝余孽被追杀之际也只剩一个护卫舍命相随。
在南州历史，改朝换代这种事并不少见，只要新皇尊的还是凤山令，高高在上的仙朝并不在乎他姓什么。
“完了？”苏恣意眨了眨眼。
“完了。”沈清也眨了眨眼。
苏恣意一时有些无语，可他出了东州就已经摘掉面具，身为一个很帅的前辈，总不能去主动扒人家的八卦吧。
沈清没有讲，苏恣意也知道，那些过往的细节回忆，都藏在他看向谢季兰的眼神里。
甜的发齁。
特么的自己大晚上造的什么孽啊，来这看人撒狗粮，等他嗝屁再把魂勾出来不香吗？
这该死的好奇心！
“行了，快吃吧。”苏恣意没好气道。
“前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啊。”
“没啥好意外的，活的久了，就什么事都知道了。”苏恣意兴趣了了。
“说的也是。”沈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顺手撕下一块肉啃了起来。
两人都忙着埋头干饭，只剩下木柴在火堆里不时噼啪作响。
“甘心吗？”过了片刻，苏恣意忽然问道。
“不甘心。”沈清抹了一把嘴，仿佛对苏恣意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早有预料，又或许他只是在心里回答过自己很多遍。
天家无情，生母去世的又早，哪怕是公主，自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循规蹈矩，所以她戴着面具，活成别人想看的模样。
“明明答应了，要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明明是尊贵高傲的公主，可也像个小丫头一样怕黑，怕打雷，怕一个人，黏他黏的紧。
“明明答应了，不会再让她哭泣。”
带着她偷偷跑出宫，吃着一串糖葫芦都可以开心半天。
“明明答应了，要一起去看遍万水千山…”
好像还有很多事，只是记忆一股脑涌上来，让他有些来不及反应。
“但是我好像只能陪她走到这里了啊。”
沈清说着，一股黑血从嘴角溢出，但他看着谢季兰，眼中迸出未曾有过的光芒。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就是有点遗憾和不舍啊。”
遗憾的是，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
不舍的是，从此以后，就不能再去照顾你了。
说完沈清突然像被抽走全部力气一样倒在地上，苏恣意一把撑起他的身体，他有些艰难的扭头看着谢季兰。
“为她舍了二魂六魄，不去做个体面的告别么？”
苏恣意的声音就在耳边，可又仿佛远隔千里。
“不、不要告诉她。”沈清的声音很小，说的很吃力，可苏恣意依然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沈清努力颤抖着伸出手，好像这样就能抚摸到谢季兰脸颊的温度。
一如在那连年大雪饥寒交迫中，对他伸出的小小一只手，却像是暖阳一样惊艳了寒冬里所有的黑暗。
只是他那时大概也不曾想到，这一眼，便成了一辈子。
苏恣意看着那只手无力垂下，随后看向谢季兰，道：“你都听到了吧，我可什么都没说。”
谢季兰睁开双眼，泪水早已不受控制的模糊了视线。
“这个笨蛋…”
凭什么自说自话的丢下自己啊！
她躺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咬牙切齿，像是生怕自己太大声会吵到沈清的安眠。
过了好一会，看着她情绪逐渐稳定，苏恣意问道：“你身中奇毒，半身经脉皆损，便是他舍了自己二魂六魄，也只能延你一段时日的寿命，你，有何打算？”
换句话说，她大概要这样瘫到死了。
谢季兰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她刚才强忍着不敢出声，自己已经是这么个样子，如果让沈清知道舍命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他只会更加痛苦和无能为力。
可他分明已经为自己豁出了全部啊。
结局不可逆转，谢季兰便只想让他安心离去，如果能走慢一些等等她就更好了，黄泉路漫漫，她一个人在后面怕黑。
“季兰不敢奢求，只希望死后前辈可以将我二人合葬一起，”说着她费力从怀中取出一只紫金发簪，道：“这是皇祖母给我母后，我母后又给我预留的嫁妆。”
看着簪子她眼中有些温馨，接着又看向沈清，一脸温柔道：“只是如今他已不在，我也就用不到了，此物便赠予前辈，算作谢礼。”
“这簪子对前辈来说或许只是寻常物件，但温养日久，上面也有了我谢氏皇朝的些许龙气，对自家后辈的修炼亦有裨益。”
“好，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苏恣意接过发簪，点头应道：“还有别的要求么？”
“唔，碑就不要立了，我还有许多悄悄话要同他讲，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
谢季兰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沈清，对他小声说着话，仿佛沈清在此刻只是沉沉睡去。
“你啊，从小性子就木讷，我一逗你就会脸红，捡回来的时候还是小小一只，没几年就长的和母后一般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