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伦敦和平时一样,是个阴天。
从窗外看向整座庄园,秋风瑟瑟,自带着一股悲凉的味道。
景承晏在伦敦待的久了,便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天气影响心情。
可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是他母亲的祭日。
心情带上些沉重,换上一身纯黑西装,随姨母希琳踏上了去往墓地的道路。
两人坐在后座,谁都没有说话,整个车厢都异常的沉寂。
许久,希琳从车窗外收回目光,“yann,十五年了。”
景承晏喉头略有酸涩。
十五年,他母亲离开他十五年了。
希琳偏头看着他,“有时候,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景承晏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眉头微锁,一字未发。
放不过。
他十一岁时母亲因慢性病离世,照顾她的护工方知惠带着景以川进了景家大门。
那年景以川七岁。
证明景盛天早在七年前就和方知惠苟合生下一子,却明目张胆的将人以护工安排到了自己妻子身边。
起初的景承晏还不知那对可怜的华国母子的真实身份,天真的与方知惠和谐共处了几年,并尊称她一声阿姨。
而年幼的景以川,他亦是将他当成弟弟看待,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都分享给他。
可后来,被景盛天描述的异常可怜的母子,变成了他的继母和真的亲弟弟。
背叛和盛怒充斥了景承晏的大脑。
那是他第一次拔qiang。
子Dan从方知惠和景盛天耳边擦过,从此奠定了他与那三人不共戴天的基础。
到墓地时,灰色的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砸在景承晏的眼眶里,留下一汪湿润的痕迹。
他带了一捧母亲最爱的栀子花,欺身放到墓碑前。
抬手触上那张美丽的照片,带着深深的眷念。
希琳静站在他身后,看着墓碑照片上的妹妹,眼中带气,亦有抹不去的悲凉。
为了嫁给景盛天那个穷小子,不惜与家中断绝关系。
十五年过去,她依旧想把这个被家中保护的太好的娇弱妹妹从地下叫醒,问问她后悔了吗。
一阵栀子花香随风而起,希琳的眼角终于还是划过一滴泪水。
她抬手拭去,轻哼一声。
“你倒是在这里舒坦了,留下心结给你唯一的儿子。”
活着的人,最痛苦。
十一岁之前,景承晏又何尝不是开朗的少年。
滔天的恨意压在一个孩子身上,希琳不知他要舍去多少纯真,学会多少狠辣的手段,才能将景盛天的人从GC总部剔除个干净。
纵是再对亲妹妹恨铁不成钢,她还是心疼这个孩子。
低目看过去,一抹柔和的光亮挤破云层,毫不保留的照在他身上。
天光已经放晴,乌云和太阳的微光出现在同一片天空,景承晏微微转眸。
眼中映上金色的光芒。
他笑了一下。
母亲墓前所有的温柔美好,在他心里,都是她给自己的回应。
回去路上,他也跟希琳敞开心扉:“最后一步了,亚太地区的事情完毕,我不会再跟他们纠缠。”
希琳多年来都未听到他这等言语,欣慰的同时也泛起一丝好奇。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当年事出之时,她的父母已经离世,作为长姐,她动用了家族力量,不惜一切下出追杀令。
然而景承晏却找上她说:“不必如此,我要他们活得生不如死。”
结果便是,景盛天失去了他最在意的基业,联合几个老人捏着最后一点股份,被迫回国维持脸面。
希琳以为,他的最终目的是让景盛天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在街上游荡。
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然而,他学会了放松自己。
景承晏手握手机,看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酒店露台的一角,罗马柱阳台护栏前的桌上,放置着一个插满各类鲜花的花瓶。
拍摄角度由西方照向太阳初起的东方。
金光万丈,如万缕利箭般照射在片片花瓣上,耀眼瑰丽,是扑面而来的鲜活而茂盛的生命力。
景承晏保存了这张照片。
随后收起手机回答了姨母的问话:“不告诉你。”
希琳愕然,少顷后美目一转,吩咐手下找来了秦恩的联系方式。
验证消息很快通过,希琳先未说话,点开秦恩的朋友圈。
率先看到那张鲜花照片,配文一个字,早。
希琳接着下滑,一些积极向上的生活日常映入眼帘,里面夹带着几张黑白猫的照片。
浏览一会,想着怎么调戏这个小女孩,忽地注意到一点特别之处。
“y?”
景承晏以为她在说为什么,扭脸看过去,“怎么了?”
希琳耸耸肩,故作神秘道:“有个女孩用你的名字作为她的社交名称。”
“?”
“好像是叫秦恩吧。”
......
与此同时,刚添加秦恩为好友的那人发来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