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提昨晚的重大消息,让两府人丁吓了一跳。
除了担心那些流民饿疯了化作土匪强盗,更加惴惴不安的则是,投入的银子可都在作坊那边。
若流民暴动起来。
那作坊毁于一旦岂不是功亏一篑,再者这等事儿又没处找补。
其中最紧张的显然要表王熙凤也。
赵煦清早起来时,心中也有些不安,粮荒天灾造成大量难民逃荒,上辈子他没遇见过,但看纪录片还是很震惊。
百姓饿疯了是真的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那些偏远地区,有些一家七八口顺利挨到京城时,只剩两三个,易子而食这个词,自己舍不得就和别人家交换。
恰在这时。
王熙凤领着一众婆子不顾体统的赶出来,变声变色的道:“麻烦了、麻烦了、赵兄弟快想个主意。”
听了王熙凤这话,赵煦心下不由一凛,忙走出去站在门口与她交谈:什么事儿?是不是难民把作坊霸占了!还是说他们闹事抢砸了我们的东西?”
“这倒还没有。”王熙凤焦急捏着帕子,惊魂不定的道:“芸儿方才派人来回禀,原料都运不过去,全是难民堵塞了京郊那条路。
作坊那边林之孝的也来回话,那些个难民把咱们作坊围住了不走,幸而有五城兵马司的裘良暂时镇守。”
“其它的现在我们也不清楚。”
还没到不可挽回地位,这凤辣子做事真是雷厉风行,都没打听清楚,白白吓了他一跳。
赵煦琢磨了一忽儿,朝廷应该正在讨论对策,安置难民点发配赈灾粮食吧?
“二嫂子先别急,待我去看看。”
王熙凤抢白了一句,旋即又忍不住慌里慌张挺着个肚子团团乱转:“朝廷都还没找到方法解决,我能不着急?”
见她明显乱了方寸,估计担心还没拿到头季度的红利,自己投入的几万两银子便打水漂,到时怕又会让她重新加钱!
窥探出王熙凤内心真正的担心,赵煦抬手虚压了两下:“嫂子怀着身孕稍安勿躁,银子事小,身子更重要。”
“这道理我自然懂!”
王熙凤站住脚,心烦气躁嗔怪道:“这些难民也太霸道了,当真是不要命!”
这生在衣食无忧的富贵家庭,哪里知道底层百姓的艰苦。
赵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凤辣子这高高在上的姿态,事事要强的性格,或许也正是她身上独有的魅力。
道了个别,眼下顾不得梳理事情发展到了何地步,赵煦匆匆上马,杀到京郊外的作坊。
…………
与此同时。
史湘云今早又和翠缕坐马车来荣国府短住,路上遇见几个拦路讨东西的难民,把两姑娘吓得不轻,差点儿把马车都拆了。
不过。
向来大方单纯的云丫头见她们实在可怜,毫不犹豫把自己积攒的十多两碎银子都撒了出去。
这好心做了差事儿。
几乎是瞬间,一下子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大波衣衫褴褛,面色菜青的难民乞丐们,挤在马车边。
若不是赶车的小厮机灵,抡起鞭子抽了一圈腾出路,赶忙驾车逃离。不然只怕湘云就要被拖下车了。
故此史湘云来到林黛玉她们院子时,脸儿还是煞白,衣裳也被撕破了不少,绣花鞋脏脏的。
林黛玉大为诧异,忙吩咐紫鹃打水来,见她满面窘迫,旁边翠缕面容更是极差,不由掩嘴惊呼:“你这是何故?”
“别提了!”
史湘云后怕着往黛玉屋子里走,边走边说:“城里多了好些乞丐,街头也有官兵巡逻,我原是好心来着。”
她生怕黛玉打趣自己,忙转移话题:“前些日子袭人不是托我替宝玉绣点花样子的鞋底么?我让翠缕带来了,”说完,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看她一副熬夜过度的样子,林黛玉忍不住数落道:“这么急做什么?瞧你脸上的一对儿黑眼圈!宝玉未必领情 ,现在府里的哥儿们穿的都是自家产的橡胶鞋底呢。”
史湘云伸着懒腰,不以为意:“这又怎么相提并论?到底是我一番心意。” 旋即她眼光扫在黛玉的绣花鞋上,忍不住也打趣道:
“我说林姐姐有恃无恐呢,原是不愁最新款的绣花鞋,有亲哥哥、好哥哥…”
“呸!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黛玉一阵羞迫,又生起担忧。
城外难民被暂时赶到了京郊,只怕哥哥那边作坊生出什么事来。
……
原本作坊近日在招工。
附近村民都赶着来报名,却不想一大早又涌来难民成百上千。
若不是五城兵马司裘良暂时以气魄镇压,只怕就翻天了。
当然也只是暂时的。
若朝廷迟迟不给个方案安排。
兔子急了还咬人。
那裘良是景田侯之孙,与贾珍年纪仿佛,祖上也曾和荣国府有交集,但不深。
但好歹有那么一层关系。
故此裘良特意照顾了荣国府的作坊。
林之孝、感谢再三,无疑作坊也停滞了下来。
毕竟周围都是黑压压的难民,百千双饿发绿的眼睛盯着他们,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