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插曲过后,上京之路便再无波折。
大通桥畔游船如织,接到消息的贾琏率领奴仆,一早便打出了荣国府的大旗,在下饺子似的东便门进城口铺排了好几列人马,真是好威风的场面。
赵煦觉得他们未免太张扬了些,殊不知低调二字怎么写。
但这却是荣国府惯有的作风,为的就是让百姓们看看一等贵族的场面。
贾琏看见雨村,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便哈哈笑道:“贾先生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
雨村客气几句,不容置疑带着小童先行去往荣国府见贾政。
“这位小兄弟是?”
林黛玉自然是坐到了轿子里。
忽见还站着个公子,贾琏一时分辩半刻,竟无半点印象。
这时王嬷嬷近前纳福,笑着一张脸介绍:“二爷认不得他,这是我们姑娘在南边,林家族人的亲戚赵公子,因想上京干点事业,特意想去拜会政老爷的后生。”
原来是想借荣国府威名谋前途的。
贾琏心中略一想,便不再疑惑。毕竟每年来他们荣国府打秋风认亲戚的不少,有什么好稀奇?
他反而满脸得意朝赵煦拱手道:“既是一家子亲戚也就不要见外,一会子见过老太太,赵兄弟再去见二老爷不迟。”
赵煦顺坡就下自然忙应口。
定睛细看,那荣国府琏二爷粉面含春,肌肤白里透红,一米七的中等身材,莫约二十出头。
话不多言。
女眷乘轿子,男人骑马。
赵煦就在黛玉轿子旁缓步,骑在白马上他的视线刚好能看见细纱帘子里的情况。
斜了一眼看过去,只见里面瓷娃娃也似的黛玉,小手紧紧攥住帕子,全没有之前与他贫嘴的小傲娇,反而一张脸紧张的只差把忐忑不安几个字刻在上面。
“放心吧。”
赵煦在旁边用不大的声音玩笑道:
“听闻荣国府把几个女儿家教养的不错,理应是极好相处的姐妹。”
“只怕林妹妹常驻在此,用不了几日便能同她们打闹到一处。”
说是这么说,可到底是第一去见外祖母家,寄人篱下的滋味又岂能住的安心?
轿子一路直奔,马不停歇到了荣国府西边角门,期间又换了一批抬轿子的小厮,在贾府丫鬟婆子狐疑的目光下,赵煦就那么正大光明,一脚一步跟着混进去了。
“林姑娘来了。”
“林姑娘来了。”
“他是谁呀?”
几个穿红挂绿,粉面精致的丫鬟忙笑着迎出来,扶着黛玉便往荣禧堂引。
老太太早等不及接见外孙女。
又听闻路上出了差错,只恨不能亲自去。
幸而有惊无险。
“这是林妹妹的远房亲戚来拜见老爷的。” 贾琏帮着说了一句,丢下众人去东路院回话贾赦。
“先去见过老太太。”
屋子里只想着黛玉来了,冷不丁又冒出个赵公子,显然打乱了他们亲人相见的悲伤场面,憋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一时竟不知掉还是不掉。
但老太太是真情流露。
只一听门外丫鬟传:“林姑娘到了。”贾母已经忍不住挂着泪珠,站起来往下迎,一口一个心肝儿大哭起来。
两祖孙抱在一起哭的寸寸撕心,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旁侍立之人,无不跟着掩面涕泣,好在王夫人和李纨从旁劝解,这才停止了。
“好孩子坐我身边来。”
贾母拥着黛玉,看向赵煦道:“我听琏儿说赵公子是林家远支的亲戚。”
赵煦又不是贾府的小辈。
用不着对老太太行礼磕头。
再说,自己堂堂亲王世子,给她们磕头 只怕也无福消受。
但作为基本礼仪还是需要的。
“见过老封君。”赵煦简单作揖,自我介绍道:
“原本家里做些生意,来年并不如意,想着让我读书走仕途,或者上京来闯荡。路中偶遇林家妹妹,便想着一同上京做个伴,听闻贵府二老爷是个惜才爱文的,这才来拜访。”
想了想觉着还不够,赵煦继续补充道:“若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不妨来见识见识场面,和东府的珍大爷谈谈营生,也不枉白跑了。”
贾母听得频频点头,谁不想旁人夸他们宁荣两府。
“倒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也许怕赵煦露馅,黛玉忙轻声道:“子世哥哥在上京时头受了些伤,许多事不大记得清。”
听黛玉说毕,贾母略有些疑处的心才放宽松下来,毕竟不管真假,外孙女总不会合伙外人来欺骗荣国府。
再者。
他一个少年,能把堂堂荣国府怎么了?
或许就是借着府里威名来讨些好处罢了。
倒不必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认真过度。
“既如此便在府里歇几天,我们家正配药丸,哥儿不嫌弃,就试试一些清神解乏的药,客人远道而来,总要款待几日,免得外头说我们小气。”
“哥儿也算我这外孙女的兄长,今后在京城少不得扶持一二,且留下来一会儿用膳,都是自己人也别讲那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