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刺耳的呼啸声和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泥沙参着尘土以飞快的速度溅进了眼睛、鼻子和嘴里。
浓浓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在鼻腔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大脑,像蝗虫过境般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情感。
“范文林!趴下!”
一道咆哮中带着点焦急的声音将脑袋里的空白挤了出去。不到两秒钟,范文林的身体就被一道身影重重的压住。
那突然袭来的重量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身体与地面的撞击更是让人疼痛难忍。
“你特么不要命了!傻站着干嘛?”
巨大的声音不断刺激着范文林的耳膜,世界开始回归,这时伴随着一股记忆涌来他才看清这个刚才将自己压在身下,现在又愤怒的冲自己咆哮的男人是谁。
窦修,《西林生活》的记者,自己共事多年的同事。
而他是范文林,和窦修同样在《西林生活》担任记者,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社会新闻记者,在一次抗洪救险拍摄中,意外掉入洪水。当他以为自己短暂的一生就此结束的时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到了这里,还没等他看清周围的景象就被窦修压在了身下。
“窦修,我……”
“别说了,赶紧跑,日本人丧心病狂了,已经开始轰炸平民了!
艹这小日本鬼子,就不怕国际谴责吗!”
窦修拉着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范文林就向前跑去,边跑边骂,神情非常激动。
小日本鬼子?轰炸平民?
结合这窦修的话,范文林随着奔跑晃动的脑袋向四周望去,才发现入眼之处满目疮痍!
破烂的街道尸横遍野,砖瓦、碎石、断裂的木头七零八落的横陈在地上,一道道水污从缝隙中流出,似乎是整个大地在无声的哭泣。
“儿啊,我的儿啊!”
“快跑,炮弹来了,大家快跑!”
“啊!”
“我艹你个小日……”
“老天爷啊,我们命怎么这么苦啊,呜额……”
一道道哭喊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有哀痛亲人的,有怨天不公的,有怒骂的。
轰炸还在继续,一颗颗炮弹从群众的上空呼啸而来,无情的吞噬着贱如草芥的生命!
所有的人都在逃跑,不惜一切的想要活下去,但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这,居然是上海……”
跟在窦修身后的范文林眼睛死死的盯着左前方一栋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小阁楼,从那块已经漆黑下去不再闪亮的霓虹灯牌上隐约能看出几个大字:大上海歌舞厅。
……
“快,文林,我们赶紧带上相机和重要文件进租界!”
经过十多分钟逃命似的奔跑,在破烂的街道里左拐右拐,窦修和范文林终于从一条弄堂末端进到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小房子,门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西林生活上海办公室。
这里是他们报刊的上海分部,之前所有的上海同事都在这里办公,但现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幸运的是,炮弹暂时还没有瞄准这里。
“对,对,进租界!”
范文林将自己歪斜的领带往后一甩,然后在自己那本来是白色现在却黑不溜秋的的衬衫上擦了一下手,手忙脚乱的往一个皮箱子里塞了一摞文件和两个老式徕卡相机,这是他作为记者最重要的东西!
在逃命和收拾东西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搞清楚了现在的时间以及面对的处境。
1937年,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上海,淞沪会战!中日双方在此投入约100万军队,战争时间长达三个月之久,这也是整个中日战争中规模最大,战斗最惨烈的一次战役!
之前作为社会新闻工作者的范文林对于历史进程有大概的了解,看着天空上呼啸而过印着太阳标志的飞机群,他就知道目前战事很焦灼,且国军支援上海的空军力量已不足以抵抗日军的飞机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可怕的消息,因为从此以后,整个上海除了租界以外的其他地方,都将都将面临铺天盖地般的轰炸,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而对于范文林和窦修来说,此刻唯一的退路就是进入租界,他们不是战斗人员,而且他们报刊在租界内也有许多认识的人,所以他俩进去应该是问题不大。
“文林,你弄好了没有?”窦修很快装好了自己的箱子,满脸焦急的问道。
“马上,马上!”
范文林将最后一摞文件放进箱子,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黑色钢笔放进自己的裤兜。听见窦修的催促,他急急忙忙的合上箱子,却又发现箱子边缘有纸张散落在外导致合不上,只得再次打开将文件往里收了收。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范文林提上箱子,就招呼着窦修往外跑去。
天上的轰隆声还在继续,就在两人跑出屋子后不久,一枚炮弹就落在了西林生活上海部的屋顶上,瞬间的火光和热气席卷着石砾、瓦碎向四周迸发而来,一条弄堂就此淹没在尘土中,好在最后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这里,没有让更多的灵魂在此消失。
……
“文林,你说日本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