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小水沟,月光下,薄冰闪着莹莹的光,她沉思了一瞬,忽然捏紧了楚云的手,楚云手腕一疼,心里再次涌起不安。
“他是不是不听话,去水沟里玩,掉下水沟了?!啊?!”
妈妈惊慌的喊,楚云赶紧摇头,要说“不会的,他现在长大了,不会掉下水沟的”,可妈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上次不听我的话,掉下去差点淹死!他是不是又不听我的话下去了?!”
楚云无奈又悲哀,妈妈提的这件事,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那时候的楚沛只有四岁,而今,他都大学毕业了!
“不,不会的,妈……”
“你下去找他,去找他!楚沛……我的楚沛……没了他我没法活……你去找他!”
妈妈絮絮叨叨的说,把楚云往水沟旁推,这条水沟是引水灌溉田地用的,也就是二三十公分宽,楚云就算想下去也勉强得很!
“妈……楚沛不在水沟里……”
“你去找他!去!”
楚云还想说话,可妈妈手里的菜刀再次指向了她,她吓得立时就噤了声,无奈的看了水沟一眼,无奈的走到水沟旁,假装在找,“小沛,小……”
“你下去找!他摔下去了!下去!”
楚云垂眼看了看自己满是污渍的赤脚,到了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冷和疼了,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恐惧,诉说着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糟糕的生活,她蹲下来,坐在边上,把脚伸向冰面,还未等她站稳冰面就碎裂了,参差的碎冰混着冰冷的水浸湿了她赤裸着的脚,她冷得头都疼起来,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
“楚沛呢?找到他了吗?!”
她刚要开口,终于瞥见妈妈身后的远处传来一束束光,那是手电的光,伴随着手电光的,还有杂乱的脚步,正朝他们的方向来,她低下头,难忍心里激动,“找到了,马上就找到了。”
赵红的注意力都在小水沟里,来找她们的人像是专业的,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就关掉了手电,放轻了脚步,在距离赵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两个身影从她身后扑上来,一人夺刀,一人抱住她,“哐啷”的一声闷响,她手里的菜刀落了地,赵红也被扑到在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楚洁!你这个白眼狼!伙同你姐姐要害我们母子!白眼狼!”
赵红在地上挣扎着喊,力气之大,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才勉强把她按在地上,到了此刻楚云才看清楚,来解救她的人,原来是民警。
“姐,姐!你没事吧!赶紧上来!”
楚洁带着民警来到水沟把楚云拉上来,此刻的楚云已经冷得全身都僵硬了,民警把她们姐俩扶到一旁的树下,关切的上下看她,“受伤了吗?!”
楚云摇头,攥紧了楚洁的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谢谢”,民警点点头,转身又去协同压住赵红的民警暂时把赵红绑住,楚洁把带来的厚外套披在楚云身上,哭着用力搓楚云的手,抱紧楚云,“姐,你没事吧?”
“没事。”
楚云摇头,勉强的把楚洁搂进怀里,楚洁抱着她,一边哭一边给她搓手,一旁的赵红还在骂着,字字句句的矛头都对准了楚云和楚洁,一口一个“荡妇”,一句一个“白眼狼”,她们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
楚云搂紧了楚洁,仰头靠在树上,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恐惧与无奈交织的深夜,只能仰头靠在树上,红着眼眶紧紧的与楚洁抱作一团。
她想起儿时那些爸爸外出打工不在家的日子,家里只有妈妈和他们三姐弟,她是老大,理所应当要帮妈妈承担起一部分照顾弟妹的责任,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她从来意识不到,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她和妈妈,也不是从小就生分,没有孩子会不渴望妈妈柔软温暖的怀抱,可妈妈的温暖和柔软,从来都是留给楚沛的。
她八岁的时候,楚洁六岁,家里但凡是她们力所能及的家务,都是她们在做,妈妈精神头好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四岁的楚沛在院子里玩,晒太阳,逗他开心,精神不好的时候,总会对她们姐俩破口大骂,说她们是“赔钱货”。
那时候的她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起初,她们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楚洁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她怀里悄悄问她,“为什么妈妈要那样骂我们,我们会不会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是不是只有楚沛是她的亲生孩子,所以,她不喜欢我们?”
年幼的她又如何能找到问题的答案,她只能告诉楚洁,做家务的时候小心些,仔细些,在学校里也尽量好好学习,或许妈妈会喜欢成绩好一点的孩子,因为她同学的父母,都是这样的。
可到了后来,她和楚洁才明白,妈妈不喜欢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女孩,这是原罪。
她们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楚洁性格外向,读了书,有了交好的同学,吃完饭做完家务就去同学家做作业,她呢,做完了家务,就在门口拿个板凳做作业,因为她在门口,爸爸回来,她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爸爸离开之后,妈妈的病情急转直下,发病频繁且严重,他们姐弟三个的恐惧时光也就是那时候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