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毕，秋姑姑又拿了新进的樱桃来招待沈愉。
樱桃在这时也是稀罕货了，就是在物产丰富的后代，价格也只高不低呢。沈愉用两根指头夹起樱桃梗，把果子丢进嘴里，又把核吐出来，遗憾道：“要是能把樱桃也做成唇脂就好了，气味香甜颜色又艳丽，想必娘娘们会喜欢的。”
话音未落，她自己就是一愣。
秋姑姑奇道：“这是怎么了，这樱桃也有什么不妥吗？”
沈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觉着我之前都走错了路子。您想啊，我之所以能从三等一下升到一等上，不就是因为投了娘娘的眼吗？我这会儿是升上来了，却整天在司造司一个九品记造的手底下打转，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等着考核升官，那也太慢了，说不好我头发都白了还在八九品上熬着呢。”
秋姑姑似懂非懂：“那你想去娘娘身边贴身服侍？可之前薛宝林要你去你不是拒绝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想到这个了呢？”
沈愉道：“哪儿是啊！我是觉着，要是再有一回薛宝林那样的好事就好喽。我现在做东西，无论是遮瑕膏还是粉底液啊，都不是一日之功，用料也难得凑齐，上回给薛宝林献妆，那样紧的时间，不也让我捞了个一等宫女回来吗？要是……”
其实说白了，就是这次的月事带事件让沈愉发现她自己钻了牛角尖，扬短避长了。她的长项其实是化妆，不是做化妆品，宫里刚好集结了全天下最有钱有闲又爱美的一群女人，有这么一大群客户在那儿放着，她居然跑去研究什么批量生产的大路眉笔！
秋姑姑转过弯来，沉吟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我先知会你一声。如今已是十月中了，除夕宫宴说不得又有要献什么艺献什么舞的，我去与贵妃娘娘说，她安排了人，我便叫你去献妆。还有二公主那里，上次不是说要你在她及笄时为她上妆么？话虽这么说，公主的及笄礼却还有大半年，指不定到时候她就不记得了，公主那里，你也要记得四时八节多孝敬孝敬才是。”
沈愉就有点讪讪的：“如今我还在人手底下当差，哪有越过上峰我自己去打点孝敬的道理？要是这次考核我能过就好了。”
秋姑姑道：“不过是被人压了一头而已，又不是说她升了官你就没得升了，好歹也有个三甲压阵呢，莫跟我说下午的笔试你连四乙都拿不到。”
沈愉心说万一四甲的那位也是个宫女，报考的职位也是九品的记造呢？记造的位置只缺两个，除了她之外也有人的作品评了三甲二乙的，那人下午的笔试大概率又能比她答得好……
看着秋姑姑信心满满的脸，沈愉终究是没说什么，不好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下值的时辰到了，秋姑姑手下当差的四个一等宫女纷纷来请辞，冬天天黑得早，沈愉便也告辞了，临走还顺了一盒子莲子酥。
回了自己的寝舍，沈愉从墙角的竹筐里拿了两节没碾碎的竹炭出来。
正好火盆里的炭也烧得差不多了，早晨赶着去参加考核，沈愉也就没有收拾，这会儿把炭灰都倒出来，又把竹炭放进去点燃，盖上顶倒是正正好。
只是怎么把花瓣放上去烘干又成了个难题，直接放在火盆盖子上，既怕把花瓣给烧焦了，又怕把火盆给盖灭了，在火盆上盖一层布呢，花瓣都还没烘热，盖着的布就已经发出了一阵阵焦糊味来。
险些酿成宫廷火灾的沈愉连忙把布撤了下来，竹炭往外飘着白烟，沈愉蹲在地上，被呛得连咳好几声。
怪不得很少人直接拿竹节烧炭取暖……
最后东找西找的，还是让沈愉找到个好位置，就是炭盆脚架的下头。在地上铺一层布，把花瓣均匀地摆上去，再放上炭盆，这样花瓣能受热，也不用担心炭盆熄了。
把竹炭夹出来，换上平时取暖用的银霜炭，再把剩下的最后一点蔫了吧唧菊花花瓣铺在炭盆脚架下，准备工作做完，沈愉打了水洗漱，屋子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热气。
沈愉坐到床边，手脚并用地靠着炭盆子取暖，偶尔探头看看下面的花瓣烧糊了没有，最后一次给花瓣们翻了面，沈愉把窗户拉开一丝缝，免得自己在睡梦中一氧化碳中毒上了西天，就捂进被子里睡着了。
今天一天大起大落，又消耗了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去写什么文言文版部门简评，她实在累得不行，躺下一合眼就到了早上。
炭火早烧尽了，冷风从窗外透进来，沈愉一哆嗦，直接披着被子下床去把窗户关上了。
脚架下的花瓣们已经脱了水，沈愉伸手一捻，花瓣立刻四分五裂，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烘焙出的花粉比晒干再磨碎的颜色还要艳丽一些。
这可是件大好事！
沈愉兴奋地把那些烘焙过的花瓣都拢起来，找了个空罐子放进去，预备等会儿到了公廨就把它们磨碎，拿出来和之前晒干磨粉的花粉对比一下，看看烘焙过的和晒干的花粉哪种颜色保存得更完好一些。
心里装着事，大冬天起床上班都没有那么折磨了。天还黑着，沈愉借着烛光洗漱穿衣，拿出之前做的半成品粉底液打了个底，对着铜镜艰难地描出一对眉毛，又略点了一些唇脂，揣着烘焙过的干花瓣出了门。
宫女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