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沉默了片刻,哑声道:“物以稀为贵?可我却觉得物稀则为异类,是注定得不到同类认同的。”
向晚晚掀起沉沉的眼皮,轻声道:“我记得有这样一首诗,用来形容你口中的异类最佳。”
白衣男子挑起眉,与她对视,“哦?愿闻其详!”
向晚晚漫不经心的颂道:“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
白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 ,“好一个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
“可身在这六界当中,异类的存在本就是一种罪孽,它又有何德何能突破风雪,来展现它卓尔不群的高枝?”
说罢,白衣男子紧紧闭上眼睛,那段备受排挤的日子在他眼前一一晃过。
虽然前尘往事已过去了几万年,可在他心中却仍旧郁结不已。
他本是上古龙族的后裔,在他们龙族中,向来是以颜色定尊卑。
黄龙为尊,黑龙为崇,白龙为贵,绿龙为佣。
可偏偏是他,被生成了一条极为罕见的紫龙。
从生来之后,他就被当成族群中的异类,备受排挤。
他成长的道路上,经受的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在这段漫长的岁月当中,他每一步都走都无比艰难。
直到他爬上这无人之巅,没有人能理解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即便他最终成为了整个六界中的王者,可那些过去的伤疤仍旧埋在他心底,时不时的跑出来折磨着他,提醒着他永远是那个被人唾弃的异类!
一想到这些,白衣男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手背上条条青筋拱起。
没想到他隐忍多年的心事,今日竟在一个少女面前失态了。
向晚晚注意到他的反常,迷离的眼神渐渐温凉了下来。
她直起身子,不卑不亢道:
“异类的本质便是特殊的存在,前路行的定比常人更加崎岖艰难。”
“可正因如此,他们才更有资格站在这六界之巅,俯视生灵万物,成为绝对的主宰。”
“这是他们应有的福祉,也是他们经受苦难后而该得的福报。”
白衣男人略显震惊的看向她,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他活了近十万年,还从没有人跟他讲过这样的话语。
片刻之后,他合扣起双手,朝向晚晚行了个大礼。
“姑娘高见,是我愚昧了。”
向晚晚低下眸,拿起酒壶又尝了一口,“你还没告诉我,你可知道,那条好看的小紫龙去了哪里?”
白衣男子戏谑,“姑娘当真如此在意那条紫龙?”
“是啊,它生的实在漂亮,我想把它带回家,每天都抱它在怀里,陪着它,照顾它,亲吻它。”
向晚晚怀中抱着酒瓶,身体来回摆动了几圈,模样煞是可爱。
而她身后的白泽,此刻正撅着屁股咬紧了一旁的石板,恨不能把那一排小白牙全都硌下来。
主人它果然变心了吗?
如果她告知主人,面前的男子便是那条紫龙,不知主人可会回心转意?
白泽亮眼泪汪汪的看向白衣男子,又是悔恨又是气恼!
早知道就不把主人带来这里了。
谁知道几口酒下肚,它竟给自己招来了这么大一个宿敌。
而此时,白衣男子听了向晚晚的话,眸中顺时翻涌起了万般情愫。
他心下一动,在掌心中幻化出一片碧绿叶子,递给了向晚晚。
“姑娘日后不论身在何处,只要吹响这片叶子,便能再次进入这方仙境,届时自会见到那条紫龙。”
向晚晚接过叶子拿在手中端详,“当真?”
可对面却迟迟没了回音。
等她再抬起头来之时,白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
从瑶台回去之后,向晚晚便时常心不在焉。
无疆尊者早就看出了她的端倪,却迟迟没有开口询问。
这日,向晚晚又坐在他对面,面容幽伤的抚弄着他足边的木鱼。
“师父,自从瑶台回来后,已有十日了,弟子心中总是不得安宁。”
无疆尊者缓慢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晚晚若有心告知,为师定洗耳恭听。”
向晚晚拖着腮帮子,哀怨的叹了口气,“师父,不怕告诉您,弟子此次前去瑶台,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无疆尊者动作一滞,手中的佛珠瞬间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