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亲儿子给捆回来……
听到这话,扶苏嘴角疯狂抽搐。
但。
这是父皇的命令。
尽管心中并不认可,扶苏亦不敢有丝毫的忤逆,只得听令行事。
由嬴政的寝宫离去。
扶苏连忙按照指令。
一连两封信笺,皆由寡妇清所提供的信鸽,分别送往高阙山的蒙恬大营,还有远在河西走廊的月氏王都。
河套距离高阙山并不算远。
以信鸽的速度,不过半天可至。
接到嬴政命令。
早已等待多时的蒙恬自是大喜过望。
一声令下。
三十万步骑参半的北伐军团齐出,直扑匈奴腹地。
另一边。
带着沉重使命,飞翔于凌厉寒风当中的信鸽,却是遭遇到了意外。
“快!托亚!鸽!是鸽!打它下来!”
有着此前一次风餐露宿的经验。
这一次的逃离,胡亥确实做主了准备。
无论是御寒的衣物,还是路上的干粮,乃至是用以启程奔行的马匹,那是一样都不少。
然而。
人算不如天算。
一场暴雪。
胡亥等人所携带的干粮不慎遗落大半。
之后。
更是遭遇了狼群。
为甩脱狼群的追赶,胡亥只得忍痛舍弃了马匹。
虽得活命。
但现如今的状况,比之前那一次逃跑,还要惨了几分。
“放心!它跑不掉!”
白雪皑皑。
莫说野兔。
几天下来,连根毛都没看到。
不光是胡亥。
在将仅剩的食物,全都分给胡亥、百里奕这一对老幼病残后。
现如今的托亚,早已不复此前之魁梧。
不光面容消瘦许多,就连身形亦逐渐接近了胡亥的审美眼光。
“给我下来!”
一声娇喝的同时,手中利箭离弦。
利箭带着阵阵破空之声,承载着下方三人的期望。
噗!
没有意外。
正在抵御寒风的信鸽立时中招,为胡亥几人贡献出了它宝贵的生命。
噗通一声,信鸽落地。
胡亥狂喜。
顾不得没过脚踝的大雪。
连跑带爬,不过片刻的功夫,尚保有一丝体温的信鸽就被胡亥抓到了手中。
“老臣终于有东西吃了!”
不仅胡亥兴奋。
后方的托亚,百里奕同样眼眶含泪。
几天下来。
这只鸽子,恰是他们唯一的猎物。
若无它,怕是茫茫雪原之上,就要添几名亡魂。
然而。
当托亚、百里奕互相搀扶着,来到胡亥面前之后,却是猛然发现。
此刻的胡亥,竟是面色苍白,周身颤栗。
见到这一幕。
托亚大惊,连忙上前:“胡亥,胡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一旁百里奕更是面露绝望,喃喃自语:“公子,莫不是因太过激动……”
心中还在悲切的想着,种种因狂喜之下,突然逝世的案例。
胡亥的声音,就突然炸响:“苍天啊!”
“为何,连父皇都不要我了!”
杜鹃啼血猿哀鸣。
话语间,有着数之不尽的悲凉与绝望。
听到胡亥的哭嚎,百里奕先是一喜,继而大感不解。
挪动着脚步,凑到胡亥身边:“公子,您这是……”
一边靠在托亚的怀中抽啼。
胡亥一边将信鸽脚踝上,所捆绑的白绸递了过去。
愣愣的接过白绸。
一看,百里奕大惊:“这……”
“陛下竟让高公子,将您捆回去?”
堂堂大秦公子。
竟让始皇亲自下令,捆绑回去?
用屁股想,都可猜出,嬴政这绝对是已动了雷霆之怒!
可偏偏……
屁股拿到了脑袋上,百里奕也实在想不通。
胡亥,到底犯了何错,以致嬴政如此愤怒。
“一定是嬴高!一定是那个贱种!”
“他在得知我逃跑之后,定又与父皇说了什么……”
胡亥那夹杂着抽啼的唾骂,点醒了迷茫的百里奕。
先是赞叹的看了一眼胡亥,感念这位本还不通世事的公子,在经历了诸多磨炼之后,竟在如此悲伤之下,都可一语道破真相。
旋即。
又担忧了起来。
“公子,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最初。
他们只当是公子高打算借机暗害胡亥。
可现在,事情的严重程度,已上升了整整一个级别。
嬴政亲口下令,长公子扶苏亲笔所书。
这!就证明,泱泱老秦,已容不下胡亥。
自从北上,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百里奕,亦是失去了往昔的清明,完全就是一个无助的小老头。
看着面色愁苦的百里奕。
本还在抽啼的胡亥,到是渐渐舒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