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看了一眼蒙毅,公子高沉声道:“上卿以为,我此举不妥?”
“非不妥,乃不合礼法!”
“如此……”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来人,将这些匈奴使者,给我推下去斩了!”
嘶————
话音落地。
殿内顿时就传来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公子高监国,已达数月之久。
在嬴政亲自出面确认后,其权威日重。
接待匈奴来使,于朝堂上突然让之下跪,群臣就感大惊。
现在……
好么,不劝还好,这一劝,直接要砍人?
几名匈奴使者面色苍白,胆寒若惊。
位于前列的蒙毅,万年不变的板砖脸,同样满是诧异。
略作调整,蒙毅又上前了两步,激动道:“公子!你……”
“谁在敢废话,与匈奴人同罪论处!”
森冷的呵斥,于殿内回荡。
群臣皆低头不语。
唯上卿蒙毅,仍旧凛然不惧,厉声怒斥:“公子!你此举至我大秦律法于何地?”
谁都没想到。
在这种情况下,蒙毅竟仍敢直面公子高。
一时间,群臣皆将目光投注到了蒙毅的身上。
眼中,或钦佩、或讥讽、或如尉缭等,干脆就摆好架势准备吃瓜。
几名匈奴使者,此刻视蒙毅却如再生父母。
若非场合不对,恨不能冲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哭嚎一番。
定定的看着蒙毅,公子高不语。
殿内群臣,同样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阿房宫大殿内,落针可闻。
时间不断流逝。
在蒙毅,公子高二人的对视下,殿内气氛已越发凝重。
就连如尉缭等吃瓜者,亦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忽然。
公子高莞尔一笑,开口打破了沉默:“上卿认为,我此举于法不合?”
“不错!”
“既如此……”语气突变,公子高指向下首几名聚在一起,犹如鹌鹑般的匈奴人:“敢问上卿!”
“这些匈奴人上殿,皆携兵刃,是否又合乎我大秦礼法?”
非士大夫。
上殿皆不可携兵刃,此乃秦之法度。
惊闻此言。
蒙毅顿时一愣,转首看向几名匈奴人腰间所挂弯刀,不语。
冷笑一声,公子高继续:“我乃大秦监国!”
“父皇不在,本公子就是大秦之颜面。”
“以秦之威,让几名枉顾法度的匈奴人下跪,有何不可?”
蒙毅无言。
公子高再度开口:“况且……”
“我让这些匈奴人下跪,他们不跪。”
“此,更将我大秦颜面置于何地?”
“既冒犯我大秦天威,将之问斩,又有何不妥之处?”
声声叱问,于殿内不断回荡。
蒙毅呆若木鸡。
尉缭大为兴奋,拽着身旁的李斯说个不断:“公子霸气啊!竟然将蒙毅这老顽固都怼到无言!”
“看他那发懵的样子,真是痛快!”
与蒙毅虽称不上政敌。
但这老货油盐不进,还偏偏掌管大秦刑典律法。
满朝文武,就没几个不烦他的。
经常行为出挑的尉缭,那更是每每被抓典型的存在。
与兴奋的尉缭不同。
李斯眉头紧锁,轻声道:“今日的公子,表现很是奇怪。”
“这……”又看了一眼上首不苟言笑的公子高,李斯语气越发深沉:“与他平素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算什么?”尉缭毫不在意:“现在的公子,才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听到这话。
李斯一愣,继而大惊:“老尉!你发现没?现在的公子,与当年的陛下非常相似!”
“这又怎么了?这不是好事么?”
看着那浑然不觉的尉缭。
李斯白眼狂翻,心中暗暗发誓,今后绝不与他讨论有过去公子高府邸蹭饭以外的话题。
完全为零的政治嗅觉。
这老头,怎么能活到今天的?
李斯还在长叹。
上首公子高,就已再度开口:“既上卿已无话可说……”
衣袖一甩,公子高下令:“来人!”
“将这些藐视我大秦威严的匈奴人,推下去斩了!”
轰!
话音落地的同时。
阿房宫大殿内,就喧嚣至犹如闹事。
虽说刚刚公子高也提过一次。
但大多数人,只当他这么说就是一种威吓的手段。
谁料!
这来真的啊!
听闻此言。
本还被公子高怼到无语的蒙毅,更是大急:“公子,不可……”
“刚刚我说了什么,上卿是忘记了?”
询问之声虽不大。
却充满了阴冷之气。
不少胆小者,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紧张的看向公子高、蒙毅这于阶上、阶下对峙的君臣。
蒙毅身形依旧,语气坚定:“臣未忘!”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