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送给你,”葛先生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墨绿色的玉镯来,要给白蓁蓁戴上,“我病的重,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们大婚,这个,就当提前送的贺礼了。”
“襄儿脾气固执,委屈你以后要多多看着他了。”她说着,眼中居然有种怅然。
白蓁蓁不太想要,这个玉镯一看就很贵重,又是葛先生准备送给公子襄的妻子的,她一个冒牌的,演场戏就得了,哪里能真的收。
白蓁蓁看一眼公子襄,见他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她也只好先收下,想着回去以后再还给他。
离得远时,葛先生身上衣袍遮盖,看不出什么来。
现在白蓁蓁被葛先生拉到身边坐下,顿时注意到她的手,几乎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
葛先生伸手去够红泥火炉上溢出来的茶壶,公子襄忙替她拿过来,给她倒上一杯。
“半杯就够了。”葛先生道,说着,她又拿起桌上的水袋,里面装的是冷水,“有些渴,兑出来的温水刚好适饮。”
白蓁蓁看着她喝完一杯水,神情微动:“我来给先生诊脉吧。”
葛先生微微点头,十分配合。
只是在诊脉的过程中,她似乎总是着急,眼睛有意无意瞥向煮开了
的茶壶上。
“先生是觉得渴吗?”白蓁蓁示意公子襄再去倒杯茶来。
葛先生笑了:“是,总是口渴,喝多少水也没有用。”
兑好的温水端过来,白蓁蓁从公子襄手中接过,递到葛先生手里。
“我时日无多了是不是?”葛先生说着,眼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当然不是,”白蓁蓁道:“您得的是消渴症,虽然难治,但也能治好,如果您信我,要不了一个月,您就会恢复如初。”
消渴症在现代的名字叫糖尿病,治疗方法一般是打胰岛素。
这里没有胰岛素这么高端的东西,也难怪很多大夫们都治不好。
葛先生尚未有什么反应,白蓁蓁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公子襄的神情松懈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葛先生目光和蔼的看着白蓁蓁。
白蓁蓁一犹豫,她刚刚才假装是公子襄的未婚妻,要是道出真名,岂不是要露馅。
“先生叫她蓁蓁就好。”公子襄替她回答。
葛先生点头,目光里带着凝重:“蓁蓁,谢谢你。”
她其实不报什么希望,她甚至觉得,白蓁蓁这么说,只是出于对她这个将死之人的安慰。
“她的医术真的很好。”公子襄眯着眼,过来站
在白蓁蓁身边。
葛先生应一声,朝白蓁蓁道:“要纸笔写方子吗?东篱在门外,你可以找他。”
公子襄离开国子监已经七年了,两人恐怕这些年一直没见过,白蓁蓁知道,葛先生是在委婉的让她回避。
门被缓缓关上,公子襄宽慰道:“您的病会好的。”
葛先生目光柔和的看着公子襄:“七年不见,倒显得我们有些生分了。”
是在说他的称呼,如此见外。
公子襄道:“你别多想,白……蓁蓁医术很好,你会好起来的。”
葛先生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信他的话:“你别怪东篱,他什么都不知道。”
“嗯,”公子襄应一声,知道她说的是沈东篱刚才为难他的事,“我离开之时,所有人都以为你被我气坏了。”
葛先生忍不住笑起来,笑一会儿,又开始咳嗽,公子襄忙替她再端一杯茶水。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吗?”葛先生看着他,柔声问道。
公子襄缓缓道:“沈琢回来了。”
“就算沈琢登基,他也是承明帝的儿子,你想要的,他未必能给你。”葛先生的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七年前你意气风发,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可是现在,你已
二十有四,还没有看明白吗?”
公子襄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可这不是认同葛先生的话,这是固执己见。
“我将你藏在国子监养大,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的。”葛先生轻声规劝,“若你父母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成家,平平安安过一生。”
“我时日不多了,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你成亲,也不枉负你父亲对我的知遇之恩。”
公子襄沉默一瞬,道:“我知道。”
葛先生自知说服不了他,眉眼中露出焦急之色,将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药方应该写好了。”
“襄儿,”葛先生有些急的叫住他,半晌,才道,“在承明帝身边,要小心。”
公子襄点头,打开门,就见白蓁蓁离得很远,跟沈东篱不知道说着什么,似乎脸上还带了笑意。
“天快亮了,我们走吧。”公子襄仰头道。
白蓁蓁将药方和注意事项再次跟沈东篱嘱咐一番:“半个月后我会再来,葛先生一定会有好转的。”
沈东篱感激的道一声多谢,但看向公子襄时,仍旧没什么好脸色。
车夫早在来的路上等着,两人的身影湮没在夜色之中。
沈东篱将药方放好,准备天一
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