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将自己一些糟糕的情绪收拾干净,今日在垂拱殿的赵官家,与往常没有任何两样。
垂拱殿先是沉默了片刻。
虽然沉默,但不少人已经兴奋起来。
因为拉辽王下来,大有人在。
这一个多月,关于辽王事件的人可不在少数。
李擢的奏札都已经写了好几封了。
赵官家若是再不做出反应,无疑会让许多官员议论纷纷,认为赵官家是想包庇自己的儿子。
而今日,赵官家主动提及,显然就是搞辽王的最好时机了。
李擢第一个站出来,他说道:“启奏陛下,应该依法严惩,如若不然,臣担心明日某个县城知县的儿子,就会冲到老百姓家中肆意妄为。”
他这么一说,仿佛立刻打开了大臣们的话匣子。
第二个站出来的就是汪伯彦,他说道:“陛下,臣附议。”
第三个站出来的居然是刑部尚书韩肖胄,他说道:“即便李季该杀,辽王也应该拿出证据,将其羁押,按照司法制度定其死罪,而不是私自审判。”
但是蔡懋却站出来说道:“此言差矣,诸位可知当时的情况?”
“即便情况危急,将人拿下,先行关押,也是可以的,犯不着直接杀了。”
“不杀如何威慑?”蔡懋继续说道,“关押起来,就能让其他商人乖乖配合吗?你们谁能保证?”
汪伯彦问道:“杀了之后,如何快速让民间商人持续调集粮食?”
“这个时候,是要饿死人的时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你们还想着跟商人们谈条件!”蔡懋当场质问道。
这是蔡懋第一次如此主动,情绪如此张扬。
显然,他也预感到了辽王的危机。
如果辽王再次被贬,对他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见汪伯彦还想说话,蔡懋继续怼道:“我知道你们所说的官员治理地方的问题,杀了一个商人,引起其他商人的不满,导致后续粮食运输之难,那我来问诸位一个问题,商人的不满,对谁最不利呢?”
汪伯彦说道:“自然是对百姓不利!筹备和运输粮食,还需要民间商人,如果他们不满,谁来运输粮食!”
让民间商人配合朝廷运输粮食,不仅仅是宋代,很早以前中原王朝就这么干了。
古代的帝国也是知道,官僚体系的效率是很慢的,调运粮食这种复杂的精细化工作,全部靠地方官,绝对无法完成。
“放屁!”蔡懋很粗暴地回怼了一句。
他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眼神有些冷酷。
这一刻,他才终于不再掩饰自己,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我从未听说有人将自己的失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蔡懋继续怼道,“商人不满,对谁不利?对百姓?这不是放屁吗!商人不满,只对地方官的统筹协办造成了麻烦!”
“地方官为了让自己轻松一些,就一味地讨好他们,甚至在兴州百姓冻死、饿死的时候,也不愿意严厉惩罚他们,现在辽王出手了,给一些地方官造成了治理上的麻烦,某些地方官员,以及朝堂官员就不满了!”
蔡懋言辞犀利,众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蔡懋今日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这是惰政!是懒政!为了让自己方便治理,就牺牲百姓!用百姓来做挡箭牌!这种行为,无耻之极!”
大殿内一片死寂,一时间,连奸诈无比的汪伯彦也不知道如何回怼了。
其他人更是不敢接话,不敢过于得罪一个执政。
“蔡相公别忘了,辽王已经触犯了律法。”说话的是孙傅,他站出来,眼神一甩,“无论蔡相公如何辩解,辽王触犯律法已成事实,若是不依法惩办,以后全天下的官员效仿,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往往最有用的,就是最简单的。
蔡懋显然想把事情复杂化,但无论多么复杂,底层的逻辑却是如此简单。
“那孙侍郎认为该如何?”蔡懋问道。
“自然是由大理寺审理,依法处置!”
“若是如此,以后遇到危急情况,谁还愿意挺身而出?”蔡懋冷冷说道,“你想要处置辽王,你去问问兴州百姓答应不答应!若是如此,寒了天下人的心,那朝廷的德行何在!”
“那依照蔡相公之意,不予追究?”
“辽王随即写奏札回政事堂,阐明实情,又建议朝廷即刻安排协调粮食往兴州,考虑问题不可谓不全面。”蔡懋继续说道,“诸位在指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辽王若是不出手,兴州会死多少人?”
众人又哑口无言了。
接下来,一众官员又站出来。
例如吏部侍郎程振说道:“蔡相公所言极是,辽王在这件事上是有功劳的。”
更多官员也站了出来,他们纷纷,站在赵谌这一边,为赵谌说话。
显然,这已经不是一个亲王在地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