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文德殿。
赵宁问赵鼎:“岳飞打下塔塔儿部,用交钞与乞颜部加深商贸,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草原一半的势力站在了我们这一边,朕想对燕云动手,大相公觉得如何?”
“经过数年休养生息,河北民力逐渐有所恢复,人心也安定了不少。”赵鼎回答道,“眼下若想要用兵,民间士气已经足够。”
尤其是杀秦桧,引起了一波反金情绪,被大宋官方大肆宣传之后,新的抗金声音在大宋这个庞然大物内部再次抬头。
之前常年对金作战,河北、河东、京东都很疲惫了,那个时候需要休息。
但别忘了,敌人也在休息。
可是休息久了,很容易出问题。
尤其是庞大的群体,很容易遗忘一些事。
加上大宋这些年经济发展,民间物资日渐充盈,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过好眼前的生活就是最好的。
但对抗情绪,却又是战争中缺一不可的。
因为庞大的组织,不仅仅需要制度的规整,还需要精神力的凝聚。
问题却可能没有这么简单,至少在赵鼎眼中,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他继续说道:“国库也日渐充盈,北伐燕云,已经足够,不过若金国做全力一击,我朝即便拿回燕云,也损失巨大,若是能从金国内部分化一些,再做北伐,事半功倍,伤亡也会更少。”
迟疑了一下,他说道:“毕竟,前线的每一个军士背后都是一个完整的家。”
“朕记得,之前秦桧提及的给燕云南下的百姓分田,这件事目前进展如何?”
“此事并非表面说的那般容易,金国效仿我朝,在燕云施行土地改制,大量农民已经获得田地,金国人少而地广,不缺田,没多少人愿意拖家带口离开故乡。”
赵宁却显然不死心,他内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他继续说道:“我军在漠北草原击败了塔塔儿部,可以从金国西线威胁金国上京,迫使金国多面受敌,不得不从燕云调兵回上京,此番我朝攻守已经易型,莫非还不能北伐?”
“臣并非说不能,只是要付出的代价极大。”
赵宁思忖片刻,说道:“金国内部确实有心向我朝之人。”
赵鼎心头微微一惊,神色却还平静,他说道:“不知陛下所说何人?”
“完颜昌。”
“此人臣倒是有听闻过,多谋而寡勇。”
“确实如此,他早已与朕私下联络。”赵宁的眉头皱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金国内部有完颜昌而感到高兴。
“据完颜昌所言,金国国内这两年也发生了许多事,贵族们先后失去权力,金兀术大权独揽,贵族家财、私下的田税,尽数被金兀术收缴,金兀术如此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动员最底层的民众,不仅如此,金人还在按照研制火器,甚至可能已经批量制造出火炮来。”
赵鼎说道:“所以陛下现在想要动手,以遏制金国的实力继续增强吗?”
“是的,现在动手,趁着金国火器大量出产之前。”赵宁转身看向地图,他又说道,“其实燕云也有人愿意回归朝廷,这些年也一直暗中与朝廷有联络。”
“若是如此,臣觉得陛下应该召回岳飞,让他参与伐金总策略的制定。”
“朕也有此意,后勤的钱粮,还需要东府多多配合了。”
“陛下放心,前线需要多少粮食、衣帛,臣都会妥善安排好。”
“好!”赵宁眼中燃烧起了雄心壮志,他显然已经做好与金国摊牌的准备了,“等此次与草原的联络巩固之后,调回岳飞,朕要与他亲自商议北伐金国一事,对了,派去高昌的使者,有回信吗?”
“暂时还没有。”
靖康十五年四月十一日,就在安北府与啜河都出现宋金大军对峙之时,远在西域也发生了一件事。
宋使王卞抵达高昌城,见到了回鹘首领毕勒哥汗。
毕勒哥问道:“宋使来我高昌有何贵干呢?”
王卞说道:“我代表天子前来问候毕勒哥汗,与此同时,商议两国商贸一事。”
“商贸?”一边的再凯尔大笑起来,“你们宋人还有脸来说商贸?”
“没错,是商贸一事,大宋想要与贵国建立商线,共享富贵。”
“之前在凉州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再凯尔霍然而起,愤怒地说道,“现在还敢来跟我们谈商贸!”
“河西自古便是汉地,我王师收复汉地,贵国军队却出现在那里,这是对天朝的冒犯,天子尚未问罪,贵国何故再提及呢?”
“你的意思是,杀了我们的人,反而是我们的罪过?”再凯尔瞪大眼睛看着王卞。
“贵国肆意出兵河西,等同于宣战,天子仁德,不愿再追究。”
“好一个不愿再追究!”宰相萨尔提也站起来,也冷冷看着王卞问道,“吾儿瓦尔斯人在何处,何时放回来?”
“人此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