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吴璘的斥候队先后发来多份情报。
每一份情报都在告诉他,大理前线回调了一支人数庞大的大军。
接下来数天,双方的斥候在弄栋府和东川府一带密集地活动,先后收集了不少情报。
七月初五,大雨。
颜裴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他将蓑衣挂在一边,指着桌上的临时拼凑出来的简易地图说道:“吴帅,大理军的主力已经从此处渡过长江。”
他指的那个地方就是后世的攀枝花,走山道到弄栋府褒州,大约有四百里的路程。
吴璘仔细观察着这一带的地形。
这里是延绵起伏的大山,宋军想要像过去那里打仗显然不现实。
甚至主动出击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颜裴说道:“吴帅,我军要不要到此处来,以逸待劳,守着对方?”
颜裴指着褒州以北近两百里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后世的永仁县。
这里是大山中难得的一块平地。
宋军最希望的局面就是大理军能和他们正面打野战。
“不!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他们,现在他们比我们更急!”吴璘镇定地说道,“北线粮道被切断,看谁耐得住性子。”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报,吴帅,外面有自称是大理国国君使者的人求见。”
“让他进来。”
来的是大理国礼部侍郎杨克。
杨克脱下蓑衣,他身上有不少地方已经打湿,可见他一路赶来,颇为急切。
“在下是大理国礼部侍郎杨克。”
“你有何事?”
杨克看了看左右。
吴璘说道:“这里都是本帅的人,你有话但说无妨。”
“我名义上是奉命前来质问你们为何陈兵我大理国,实际上君上让在下托话,高量成现在已经集结十数万大军,且高量成精通兵法,才能精干,希望你们不要轻敌。”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赤裸了。
“国君也深受高氏之苦,若是天朝能帮我们拨乱反正,我们感激不尽。”
颜裴立刻用场面话说道:“天子派我等前来,便是此意。”
“有劳了。”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杨克才匆匆离去。
颜裴说道:“此人会不会是大理国派来故意麻痹我们的,其实王都已经在暗中调兵?”
“不排除这个可能。”吴璘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锋利如刀,“但既然我们已经深入进来,大理王都要秘密增兵来也好,前线的高量成回兵也罢,我们能做的就是打!来多少打多少!打到他们彻底投降为止!”
这场雨下得断断续续,时而晴时而又山雨大作。
到了七月中旬,斥候们送回来的情报越来越密集。
每一条情报都在告诉吴璘,高量成的大军已经来了,越来越近。
七月十四日一大早,群山之间漂浮着云雾,雨后的阳光投射在山林间,垂落下一大片片光柱。
在丛林里、山道之间,可以看到数不尽的人群,如同一条条河流,朝前面的褒州流淌去。
高量成的主力部队来了。
吃完早餐,吴璘就接到了通知。
再过了片刻,站在矮小的城头上,已经可以看到前面平地上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印记。
片刻之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无数人的脚步声。
放眼望去,旌旗如云一样在空中飘荡。
大理国的旌旗与大宋的不一样,他们的旌旗上绣着各种奇怪猛兽的图案,做工也比大宋的要差一些。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此时的气势。
高量成率领的这支部队和杨志兴的可大不一样。
五万人中,有两万人是披甲的。
大理国的铠甲和中原的铠甲还不一样,材质是刚性皮革。
表面涂有红色和黑色的漆层,并由皮革带连在一起。
范成大在《桂海虞衡志·志器》这样写道:“蛮甲,惟大理国最工。甲胄皆用象皮。胸背各一大片如龟壳,坚厚与铁等。又联缀小皮片为披膊护项之属,制如中国铁甲,叶皆朱之。”
周去非在《岭外代答·器用·蛮甲胄》也这样写道:“大理国之制,前后掩心以大片象皮如龟壳,其披膊以中片皮相次为之,其护项以全片皮卷圈成之。”
大理国本身有自己的甲胄,不过毕竟财力有限,不可能像金国和大宋那样军队普遍披甲。
全国能披甲的军队,一共也就三万。
此时,高量成的这支主力大军中就占了两万。
高量成先是派了使者前去质问。
使者站在城下说道:“我大理国素来尊敬天朝,仰慕上国,为何兴兵来犯,使生灵涂炭?”
吴璘对颜裴说道:“杀了他。”
颜裴疑惑道:“嗯?”
“我说杀了他。”
“这不太好吧,这是在激怒对方……”
吴璘说道:“逼迫对方速战速决!”
颜裴对左右宋军弩弓手说道:“杀了他!”
众人立刻给弩弓上弦。
那使者还准备继续说下去,顿时飞来了十几支箭。
其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