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一大早,韩世忠接到来自复州的情报。
韩世忠的脸色阴沉下来。
耿著问道:“都护,怎么了?”
“董叹在盖州全军覆没。”
他此话一出,周围霎时间一片死静。
“这不可能!”呼延通说道。
“来的是铁浮屠。”韩世忠叹了口气。
耿著说道:“莫非是金兀术亲至?”
“情况危急,现在不是谈论具体敌情的时候,金军已经南下兵临复州。”韩世忠当机立断,“呼延通,你即刻率领八千精锐回都里城,支援复州,务必要小心行事。”
“是!”
呼延通当天就领兵离开了开京。
等到十月二十日,张荣撤回都里城的时候,才听说金军已经南下复州了。
这一天,呼延通几乎与他同时抵达。
而此时的复州城下,已经有三万金军精锐对复州城展开了最猛烈的进攻。
复州城危在旦夕。
张荣与呼延通立刻北上支援。
复州之战算得上是第五次宋金之战的延续了。
十月二十一日,就在赵宁御驾折返到大名的时候,宗望也回到了燕京。
宗望回到燕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病中安排一支精锐北上锦州。
“殿下,魏王和太子正往燕京赶来,明日能抵达。”
“魏王?”宗望愣了一下,“他来了?”
“看来锦州的问题解决了。”宗望长舒了一口气。
说完,宗望便倒在了地上。
“殿下!”
“父亲!”
宗望再次在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走进来。
“二哥!”兀术走到床前,关切地问道,“你感觉如何?”
在宗望面前,兀术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来了。”
“我来了,一切都解决了,锦州的宋军已经撤走,我也派人去复州了,你不必担心,也不要再多虑,注意你的身体。”
宗望面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目光依然平静如水一样,他看向完颜亶。
“太子殿下。”
“燕王叔。”完颜亶用一种十分敬重的语气说道。
金国恐怕没有人不敬重宗望,连宗翰都对他尊重有加。
“你来了就好了,你来了就好了,我大金能渡过此劫,兀术,扶我起来。”
兀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宗望搀扶坐起来。
“宗翰败了。”
“我已经听刘彦宗说了。”
“此战改变了我大金,也改变了宋国。”宗望说道,“宗望的威望在朝中将进一步下降,而我,时日已经不多。”
“我一定让那些大夫看好你的病!”兀术说道,“谁敢说看不好,我就杀了谁!”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宗望叹了口气,“大金现在内忧外患啊,只能靠你了,兀术,只能靠你了!”
“二哥,我们还要一起重振大金,南下伐宋,你千万不要这么……”
“你听我说完,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敌人,是一个无论心志还是手腕都超过历任赵官家的宋国皇帝,他比我们想象得要可怕得多。”
兀术和完颜亶都没有说话,听宗望说。
“我很早就开始调查赵官家的新政,以及他的治国之道,我的府上整理了赵官家新农政、银行、新学等多方文书,同时,我也在燕京部分区域尝试过新农政。”
“新农政的核心不在于让农民有田可种,而是收田于朝廷,朝廷掌握分配权,山川湖泊也是如此,朝廷在不同的阶段,需要的人是不一样的,需要谁的时候,就可以分配给谁。”
“宋军的战力为何能提升?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在保家卫国,在保护自己的土地,这是赵官家新农政最直观有效的作用。”
“至于银行,则是赵官家对民间财富掠夺的一次隐蔽手法。”宗望的神色非常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很遥远的事一样,“印钱是在掠夺富人的财富,贿赂穷人,富人不是傻子,他们会想办法抽空中间那部分人的钱和穷人的钱,但穷人确实有钱买粮食了。”
“这里面,赵官家收税更多,民间的钱更多,宋国国营商社收入也更多,他们的国库收入每年都会涨,这是我最担心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新学人才越来越多,拥戴赵官家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们想要与宋国分庭抗礼,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兀术,你要记住。”
“二哥,你说,我仔细听着。”
“一是持续分化宋国内部,秦桧的儿子林一飞,已经成为我们在东京的一个很重要的内线,此事没有几个人知晓,这是绝密。”
“二是大金内部要改制,但不要全力效仿宋国改制,赵官家的书可以看一遍,但不要都信,国情不一样,我们不能像赵官家那样得罪贵族和官僚,但是可以在燕云一带那么做,我们的根基是女真人,控制住契丹人和渤海人,托底的是汉人,懂了吗?”
“我懂了。”
“至于宗翰,不要动他,他毕竟为大金立下过汗马功劳,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