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节夫说道:“下官之前去确认过,转运司那边也给了回应,连公函印章和桑司漕的签署都已经下发,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下官还去和准备药材的那些商人私下聊过,确实数量充足。”
“这就奇怪了。”岳飞思忖起来。
张节夫办事向来心思缜密,既然是他确认的事情,那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可王贵现在这份军报却在告诉岳飞,军中是缺少药材的。
王贵必然是先写了一份战况,将战报发出去后,才得知军中的药材缺乏,所以赶紧写了第二封。
军中无戏言。
“那桑景询的签署和印章文书可还有?”
这时,高俅忽然问道。
张节夫说道:“有副本在下官这里。”
“拿来我看看。”
张节夫犹豫起来:“这……”
高俅笑道:“本官可是天子钦差,来这里来就是为了办这种事!”
岳飞说道:“去取来给高太尉看看。”
“是。”
张节夫去把文书取来了,上面的印章和署名都还在。
而且转运司衙门每一个层级的文书都有,从转运使桑景询到基层吏员的都有。
仅仅看文书,这是一份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官方公函。
“这些都没有问题。”高俅说道。
张节夫说道:“这些文书的确没有问题,但是王都统绝不会信口开河,他说没有收到足够的药材就的确是没有收到。”
没有收到药材这事,必然也不是假的。
“岳帅,下官去问问之前联系的那些商人。”张节夫起身说道。
岂料高俅嘿嘿一笑,说道:“你去问他们没有任何用,甚至你现在连他们的人都可能找不到了。”
“这……”张节夫说道,“这不太可能,毕竟转运司找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失踪。”
“但是,为了不让更多人死,有些人就必须得死。”高俅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这话的字里行间里透露出一丝丝冷酷。
不是军队里的那种萧飒和决然,而是一种上位者视下面的人如蝼蚁的冷酷。
这和高俅大胖子一脸笑容的形象截然相反。
这种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有一种恍惚感。
高俅这种人吧,见过太多中饱私囊的小把戏。
无外乎就是那些玩法。
“高太尉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责任不应该在小小的商人那里。”
“那……”张节夫更懵了。
岳飞说道:“张参军,你立刻去想办法先把药材准备好,追究责任一事你先不要管,王贵急需这笔药材。”
“是!下官这就去办!”
岳飞起身道:“我走一趟转运司衙门,去问问桑司漕。”
“诶,岳帅何必亲自去。”高俅放下茶杯,“现在前线战事繁重,岳帅日理万机,还要为这种小事操心,实在没有必要,况且岳帅也并非桑司漕的上官,也不能拿桑司漕如何,他必然会以真诚的态度向你道个歉,然后没有后文了。”
要不怎么说术业有专攻呢?
这打仗的事,就算再来一百个高俅,在岳飞面前都是跪着的。
但若是抡起跟奸臣们斗智斗勇,那岳飞是真的不及高俅了。
“那现在……”
“岳帅放心,本官亲自过去问问他。”高俅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那笑容真的是说有亲切就有多亲切,仿佛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散发着好人的气息。
“高太尉,真的不需要我去?”岳飞问道。
“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让岳帅听到、看到的,交给我好了。”
当高俅走出岳飞的帅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刚来河北西路,就他妈的来活了。
什么叫他妈的来活?
这就是!
高俅:小虾米犯的事和我转运使有什么关系?嘿,老子高球王从来不抓小虾米,你说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
高俅嘴角扬起四十五度角,眼中露出能闪瞎一百条狗的钛合金刚放射性光芒。
最后,他的马车在转运司衙门停了。
在这个小雨纷飞的夏季,高太尉下了马车,在一众皇城司班直们礼貌热情的簇拥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转运司衙门。
转运司衙门里的衙差们本来准备上来拦住这帮十分没有礼貌的家伙,但是一个皇城司班直掏出腰牌,说道:“皇城司办案,高太尉亲自驾到。”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滚一边蹲着去!
衙差们立刻怂了。
不多时,河北西路转运使桑景询带着一众官员到了前堂,看见高俅坐在主座上,正在低眉写着东西。
“高太尉大驾河北西路,下官未能远迎,实在是恕罪!恕罪啊!”桑景询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笑意。
“久闻高太尉大名,吾等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河北西路转运司衙门转运度支李越说道。
“高太尉真是非同凡响,下官尚未到,便感受到了一股祥和之气,心中有疑惑,到了前堂,才知道原来是高太尉身上散发出来的。”
“对对对,今日下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