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相公反对新政不是一两年了,既然陛下要大规模推行新政,为何还要重用蔡相公呢?”
高俅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几年的政治正确就是改制。
蔡懋被无数人弹劾。
有一部分人的确没什么才能,但他们就喜欢揪着别人的问题不放,以通过指责别人来显示自己是多么的聪明。
而这些问题恰恰都是一些非常小的问题。
蔡懋就有许多小问题。
甚至许多人经常拿这些小问题做文章,上升到人品,甚至对新政的破坏上面。
但是赵宁对这些一律视而不见。
一个合格的领导,不仅仅对这个世界运转的底层要有清晰地认知,还要对各个类型的人有清晰的认知。
每一个群体都有它的作用。
由跳梁小丑组成的群体,虽然整天指责这个指责那个,以显示自己多么的睿智,看起来仿佛毫无用处。
但至少他们能对宰执们形成一种威慑,使宰执们在权力运用方面得到收敛。
赵宁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问题就找蔡懋的麻烦。
至于蔡懋的执政理念,赵宁其实是很赞同的。
赵宁看着高俅,笑道:“你倒还是一个勤学好问的人。”
高俅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臣愚钝,但又实在是忍不住想知道。”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本万利的方法,也没有一定就能立刻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推出来的新政,你又如何肯定它一定有效果?”
“确实无法肯定。”
“蔡相公无非是认为朝廷改制手段过于激烈,所以反对,这错了吗?”赵宁看着高俅。
高俅愣了一下,这问题他还真不敢回答。
“他没错。”赵宁说道,“朝廷改制的手段的确过于激烈,甚至牵连了不少无辜之人。”
“那……”
“《辩证法》读了吗?”
“读……读了一些。”
“没有好好读!”
“臣有罪!”
“事物是在不断变化的,前期手段过激的新政有效果,不代表以后也有效果,说不定等到哪一天,蔡懋那种温和的执政理念就适用于国朝了。”
赵宁语气很平静,看得出来,他心里对每一步,每一个人,每一股势力都很清楚。
矛盾从来不会因为你干掉了它它就不存在了。
就像你干掉了秦桧,不会使问题变少,甚至可能更多。
矛盾是永恒的,当某一天,干掉秦桧,可以使矛盾变少的时候,那就是秦桧的死期。
赵宁继续说道:“如果国朝全部是激进的改制派,当有一天民生的发展使得国朝需要温和的执政者的时候,如何能做到有序地转变呢?”
这就是制度的弹性。
高俅终于懂了。
“陛下深谋远虑,非臣能猜度,臣受教了。”
这话就真不是高太尉拍马屁了,而是发自内心地感慨。
“所以,你有时候去给朕办事,不要被外面的风声带偏了,那些风声可能只是临时的。”
“臣懂了!”
“下去吧。”
“臣告退。”
高俅出去后,心中还在感慨赵官家的睿智。
如此说来,齐王还真有希望?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高太尉。”
沉思中的高俅抬头看见陈规。
“陈侍郎,这么早就来陛见?”
“最近做了一些物什,是赵官家之前一直在问的。”
“哦,什么?”
“这个。”陈规摊开手,他手里是一块金属圆盘,半个手掌大小。
“这是?”
“此物名为表,是计时的。”
“表?”高俅疑惑起来,“为何我之前闻所未闻?”
“是赵官家起的名。”
“这真的能计时?”
“能,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又分出了两个小时辰,一天一共二十四个小时。”
高俅立刻来了兴趣:“嘿,这倒是好东西,有了此物,我就随时可以了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高太尉,下官先去见陛下。”
“去吧,快去吧。”
“告辞。”
“对了,此物能否送我一个?”
“等此物可以正常运转后,下官送高太尉一个。”
“好好,谢谢陈侍郎!”
文德殿内,陈规站在那里,赵宁拿着手里的这块“表”,他脸上露出了欣喜。
他想仔细查看里面的擒纵器,但显然无法窥探全貌。
“陛下是想了解它里面的构造吗?”
“不用了。”赵宁笑道,“朕也不太懂,此物可有误差?”
“会有一点点,但是很小。”
“这里的分和秒的指针长短可以再明显一点,以便区分。”
“是,臣会让人做调整。”
“有些重,能不能再做小一些?”
“这需要时间去改。”
“能量产否?”
“可以。”
“那就先按照这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