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顺其实想对大宋动手。
在几个强国夹缝中生存的西夏从诞生开始,就受到人口和地形分布的制约。
巨大的危机感,让它无时无刻不想对外扩张。
只要一有机会,它绝对会露出獠牙。
尤其是对陕西关中平原的渴望。
拿下关中平原,意味着将宋朝的战线压缩到了陕川一带,西夏纳入大量可耕种的土地、资源和人口。
那时候西夏便是携关中以东瞰中原,有可争霸天下之姿。
但李乾顺这个人有他的性格特点。
他三岁登基,登基之时母党专政,西夏国内政治腐败,军队羸弱,被大宋多次吊打。
一个从小大权旁落的国主,面对内忧外患,会养成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呢?
精打细算!
只有精打细算,才能活下来。
可以说,西夏国内的政治平衡,被李乾顺已经玩出花来了。
对外的结盟、纵横之术,也被李乾顺玩到了极致。
这种人的脑子里,永远都在想着利益最大化。
例如对宋朝这件事,现在西夏的青白盐在大宋畅销,眼看明年一年的收入可能会达到八十万贯,李乾顺现在一点对大宋动武的想法都没有。
他也衡量过,如果动武,可能要动员多少资源、兵力来拿下关中平原,这个胜率有多大?
如果无法拿下,自己国力受损,金国会不会撕破脸大兵直接压进兴庆府?
什么叫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是要评估收益,更要评估风险。
穷人家的孩子,做一件事,总是比富家子弟顾虑得更多一些,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试错机会。
李乾顺说道:“此事容朕好好想想。”
“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宰相说的朕知道了。”
李乾顺当然知道嵬名安惠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他今日怂恿自己对宋用兵,背后必然是金国在推动。
宋金签订停战协议,但金国绝不会就此真的停战。
东线扶持刘豫,西线怂恿西夏。
嵬名安惠在西夏朝堂以后能否长期站稳脚,其作用除了制衡李察哥,还取决于金国,可以说金国是他最大的靠山。
李乾顺随即招李察哥前来,将嵬名安惠的想法说了一遍。
李察哥说道:“若陛下认为能出兵,可先派使者以贸易的名义去京兆府,试探宋军此时的情况,据臣所知,宋军内部并不和。”
李察哥也是打了个擦边球,我既没有赞成伐宋,也没有反对伐宋,陛下你既然叫我来说这事,说明心里是有想法的。
“好,就依晋王所言。”
十一月的东京,也已经入了寒冬,开始落雪,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枢密院河西房员外郎张毕回了家中。
“爹,我买了几只羊。”张文才走过来,说道。
“羊?”张毕有些惊异,“你在何处买的羊?”
“最近东京出现了不少羊,听说是宫里拿出来卖的。”
张毕立刻就想到之前传闻的皇家马场养羊一事。
因为这事,左谏议大夫洪刍已经被下狱。
听说这事背后要牵涉到东宫太子,只是赵官家把事情低调处理了。
“多少钱一只?”
张文才说道:“也不贵,一百贯一只。”
“以后不要买了。”
“爹,才一百贯一只而已,伯父那边那件事咱们也分了不少吧!”
“闭嘴!”张毕横了自己儿子一眼。
“才一百贯……”
“这不是钱的问题!”张毕阴沉着脸,“你爹我现在是新政派,你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天子门生!”
“这和吃羊有什么关系?”
“知不知道这羊哪里来的?”
“市面上卖的呀。”
“宫里来的,皇家牧场来的,官家为何把羊卖掉不自己吃?”
“为何?”
“因为这羊可能是北面金国输入进来的。”
“官家不吃,也不能不让咱们不吃吧,吃羊而已,爹,您该不会真的把新政当一回事了吧?”张文才笑道,“新政是什么样子,您还不知道?那不过是朝廷用来搜刮民财的手段,赵鼎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蠢货!你现在是东京大学的学生,你要懂得观察风向,懂不懂?要学会投其所好,要借用维护新政,为自己笼络人心,东京大学的学生未来都是要下派做官的,现在是你积累人脉最好的时机!”
“你爹我四处送礼,为的是什么?是借着拥戴新政,往上爬!新政是什么东西与我们何干,你要记住,我们做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往上爬,注意你的言行!”
“孩儿受教了。”
张文才继续说道:“爹,那日晚上,我是亲眼看见那个赵官人杀人的。”
张毕道:“然后呢?”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报官抓人啊!”
“蠢猪!”张毕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我们不就是官吗?”
“那您为何不上报?”
“上报什么?上报你大晚上带着人冒充枢密院的人在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