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取出黄潜善写的那份招供书,递给赵构。
赵构一头雾水地接过来,好奇地打开,看完后,立刻像触电一样弹跳起来。
赵构吓得跪在了地上,大惊道:“官家,这……这这……这是诬陷!”
赵宁走过去,一把将赵构扶起来,语重心长说道:“朕当然知道这是诬陷,朕是相信你的。”
赵构心中却是翻起惊涛骇浪,他全身都在发抖:“官家……”
赵宁却俨然一副温和兄长的模样:“九哥儿,你被人利用了知道吗?”
“官家,臣愚钝。”
“你从担任河北兵马大元帅以后,身边聚集了一群人,这些人虽然在去年各司其职,你也卸任,但朝中势力派系复杂,岂是你卸任就能独善其身的?”
“官家是说……”
赵宁拿起那份专门为赵构准备的招供书,在烛灯上点燃,然后扔到了旁边的钵中。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以后切记,不要被人利用,懂吗?”
赵构顿时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赵宁,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官家,我知道了,之前是我的疏忽。”
“这么晚了,快回去早点歇着吧。”
“嗯!”
赵构又是惊恐又是释然地离去。
赵宁其实并不想整赵构,赵构办事还是可以的,不油腻,还挺认真。
就是多多少少有点权力欲膨胀,平时没少和赵野、范讷那些人来往,汪伯彦和经常出现在他府中。
赵宁这样做,完全是想敲打一番赵构,让他以后不要再随便搞小团体。
这也算是给那次大元帅府的后遗症,一次结尾。
“通知,明日早朝。”
“是。”
第二日一大早,赵宁一身朝服走到了垂拱殿。
群臣在下方,行礼,高呼:“臣等参见陛下,圣安。”
“朕躬安。”
文武百官皆在垂拱殿。
赵宁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的目光朝高俅瞥了一眼,后者也做好了准备。
这时,枢密院北面房郎中刘肃出列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讲。”
“关于洛州守军哗变一事,臣以为此事至关重要,事情已经过去好些时日,诸多大臣也上了奏疏札子,却没有任何回应,这并非治国之道,若是臣子奏疏,君王不予理睬,天下之事如何决断,岂不废弛?”
刘肃言辞犀利,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说的不是哗变一事,而是说臣子和皇帝奏疏一事。
虽然表面说的不是哗变一事,但其实重点说的就是哗变一事,顺带着把皇帝最近不表态的行为也拿出来说了一遍。
如果仅仅是刘肃的这种行事作风,赵宁是很认可的,甚至鼓励的。
敢言、敢说,也是需要鼓励的,朝堂不能成为死水一片。
但是,显然刘肃不是单纯地敢言、敢说这么简单。
枢密院有十二房,北面房是其中之一,在过去主要掌行河北路、河东路吏卒,北界边防、国信事。
但恰恰是河北路、河东路的军政,被军政院拿走了。
北面房相当于被架空。
刘肃成了一个无实权的闲官。
恰恰现在就是枢密院和军政院在夺权,刘肃这话背后就是:陛下,您快点把宗泽罢免吧,另派贤臣,我们都举荐完了,康王不愿意去,就派兵部侍郎、签书枢密院事范讷去。
今日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说话虽然都转着弯,却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刘肃这般一说,其他大臣也都骚动起来。
显然是准备响应刘肃的话。
很显然,就哗变这件事,就打算把宗泽彻底拉下来。
枢密院兵籍房郎中张元出列说道:“陛下,眼下金贼退兵,河北军镇正是缓和之际,应当立刻整顿,若是多耽误一日,便可能良成大祸。”
你看看,大宋朝臣子用“恐吓”的话语给赵官家施压,是他们经常用的伎俩。
这一上来,又是拐弯抹角,又是恐吓,总之就是催促赵官家立刻就哗变一事严肃整顿,把宗泽罢免了!
谏官李擢也出列说道:“陛下,哗变牵涉到武人作乱,陛下难道忘了前唐和五代时期,武人是如何危害天下苍生的吗!臣以为,此事当严肃查办!”
赵宁点了点头,说道:“诸位说得有道理,确实该严肃查办!”
诸位大臣一看皇帝如此表态,瞬间被点燃了,一个个立刻就要跳出来。
刘肃说道:“陛下,臣恳请立刻罢免宗泽,以范相公为河北、河东制置使!”
赵宁心里笑着,果然是给赵野点暗示,这些家伙都开始推荐范讷了。
这是什么?
这是结党!
其余一些官员也纷纷站出来,说道:“陛下,此时关乎国防,不可拖延,还请陛下早日圣裁!”
张叔夜出列,说道:“陛下,宗帅已经妥善处理好哗变一事,臣以为现在依然是战争时期,不宜临阵换帅。”
这时,赵野出列了,他说道:“张相公,您别忘了,拱圣军新兵也哗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