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峭壁不知数,第一玲珑燕子矶。
晋南城北郊 燕子矶 大观亭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亭中四人,两人恭立一旁,另有一人负责煮茶,但茶杯只有一个,坐着的紫衣男子,轻摇羽扇,一口热茶。
紫衣男子,轻拭着一把长剑,“可惜了一把九重天剑器,不过当年偷梁换柱,延续至今,你的使命也该完成了。”
剑身纤长,寒意逼人,正是倚天寒。
听此人语气,竟然要毁了九重天剑器,这是狂妄还是无知。
“不但是这把剑的使命终结,你们彭家的历史使命也到最后一步了。”
九境无上的彭履霜,已没有丝毫有伤的样子。但在紫衣男子面前,以她刚烈的性格,竟然不做一句反驳。
“你一个女儿身,如今却附体在一个男子身上,真是无奇不有。”
彭履霜身边的是彭丹侠,彭家最后一个血脉。
而身为男身的彭丹侠,此时却是口吐女声,“为了帝剑,我付出了多少,不男不女,不人不妖。到头来,你们要过河拆桥吗?帝剑是我的。”
紫衣男子看了彭丹侠一眼,“帝剑归你,你要的起吗?”平静的一眼,却让人有种冰雪风霜的感觉。
轻轻的一句反问,让彭履霜打心底里窜起一股寒意。自己是九境无上宗师,虽然在青莲太白一剑下,受了重创。但以眉山剑派为血食,早已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当她发现无常灵境中的精卫也被倚天寒带了出来,才恍然自己灭眉山剑派的行为,是受其影响。
但自己是九境无上,虽然当时受了重伤,也不该如此轻易被影响控制。
是血脉之力的压制,精卫姜颜,真是彭真人之女,只是她也只是一颗棋子。
精卫妖灵离开无常灵境三日,即亡。幸而在彭山,遇到了彭丹侠,同宗血脉,让其夺舍附身。
精卫独有的火炎血脉,只有同宗血脉,还有当初救其一命的任家嫡传血脉,才能成为其寄宿体。
当姜颜终于稳定下来后,眼前这个紫衣男子出现了。彭履霜在围攻通明剑宗时,见过魔尊虞渊,但当时的魔尊还不是超绝境的武道真人。
而这个看似普通的紫衣男子,让彭履霜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更胜魔尊。面对此人,就像阳光下的雪,看似无害,但在不知不觉已被消融得神魂俱散,死于不可抗拒。
彭履霜确定此人的修为仍是在第九境,但让自己产生了如此无力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两个人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自己这条道路已快到尽头,而他所走的道路不但未知,更凌驾于自己之上。
“帝剑以我的血肉蕴养,最后还要以身铸剑,如今祭品也是受我掌控。帝剑能够出世,我才是首功!”姜颜不甘的怒气,把彭履霜的思绪拉了回来。
“确实,但你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执剑人。”
姜颜还想再说什么,但再见到紫衣男子平静的目光时,终于未再吐出一个字。
“等了近千年,没有人能够破坏我的计划。”紫衣男子把倚天寒扔还给了彭履霜,虚空中似有阶梯,一步一步的走向高空。
那个煮茶人,不知在何时,早已收拾妥当,竟也能跟着凌空虚步而上。
能凌空虚度,是九境无上的标志,难道一个煮茶人,是九境无上宗师。
时值天外龙挂,暴雨倾盆而下,但在那紫衣男子三丈内,无风无雨,唯有惊颤苍穹的闪电,为其背景,状若天神。
“你二人回十里剑场,做好自己的事。”男子的声音随风传来。明明只是句普通的话语,却让彭履霜和姜颜,都感觉到有大恐怖。如果没有完成紫衣男子的交待,也许比自己希望下地狱还要恐怖。
燕子矶的峭壁上,题有“吞江醉石”四个大字,在彭履霜的感知中,这个紫衣男子,岂止是吞江,他可以吞下整个神州。
“他到底是谁?”彭履霜看着姜颜。魔尊虞渊,帝君周应帝,甚而佛主大日如来,此人散发出来的无形压迫力,不会在任何一个神州绝巅人物之下。
“他是魔鬼。”姜颜轻声道,惠氏千年来,真的等到了这样的血脉。在那个计划中,自己还妄想跳出棋局,到头来一场空。
在这场倾盆大雨下,江的另一头,萧百二看着已成白茫茫一片的江面,脚下已凌乱着五个竹叶青酒壶,又是一口猛灌,在电闪雷鸣中发出了一声长啸。
在那个晚上后,他的人生就如此时的天地,一片白茫茫。
原来他是南华最强的一代名将,镇守落霞关,让东齐未能逾越半步。纵然在背后不时有惠氏做些小动作,但只要他在,南华的东南边关就是固若金汤。
那个晚上,也是大雨倾盆,在回德符城的路上遭遇了伏杀。
当他杀出重围后,身边已无一人。在电闪雷鸣的暴雨天,一个紫衣男子坐在大路边喝茶。
风雨不能近其三丈之内,萧百二的守拙剑意,是最强的防守剑道之一,但紫衣男子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剑意溃散,再难提剑。
两个条件,一是从此退出南华朝堂,二是此生不准破入第八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