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捐。李家满嘴流油的吃肥肉,转头丢给咱一根骨头,你就淹了心坎(满心满意)了!”
韩老大用筷子敲敲碗边说:
“咱韩家没有吃肉的命,有根骨头啃就是祖上积了德!人穷志短,咱就要认命知足!
还有,往后你更不能记恨你嫂子,没有你嫂子今天这一拦挡,李东家也不会大大方方的,接济咱儿半袋子细麦粮,今黑儿(今天晚上)咱锅里也没有白面条子吃!”
韩皮匠看都没看锅里的白面条,他盛了一碗青麦粥,伴着眼泪边吃边叹气:
“人越穷眼窝子越浅!韩家的穷日子,不是出在命里,是烂在根上!”
李泰栓有惊无险的吞下了郭家那一顷多祖田,煮熟的鸭子虽然没飞,但多花的银子让他一想起来就心疼。但他想想韩张氏那水蛇般的腰身,勾人魂魄的眉眼,李泰栓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郭家卖地一事尘埃落定,营里人都觉得韩李两家从此将不再有瓜葛。
但多年以后三家营人才发现,韩李两家在买地上互相截胡一事,只是两家三代人纠葛和恩怨的开始,好戏才开头。
李泰栓买下郭家的祖田,接着又盘算郭家还有哪些值钱的东西,值得他趁机盘过来。
郭家引以为傲的知县老爷,已经依律问斩,株连族眷是迟早的事情,若不趁机抢过来,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等郭家彻底完蛋,李家也就彻底翻了身,他李泰栓也能出一出憋了半辈子的闷气。
李泰栓买到手的地还没捂热,官差便敲锣打鼓的给郭家送来了金匾,为郭修平翻案平反。郭知县一夜之间由贪官变成了舍身为民的“青天”,郭家非但没被株连,反而跟着又从草鸡变回了凤凰,看样子比以前还要发达了!
有人说连之前吃拿了郭家钱财的官差,都吓的又悄悄的吐还了郭家。李泰栓听说后吓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托白瞎子去郭家说合,要把买郭家的田,也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却被郭敬祖一口回绝。
李泰栓不明白郭敬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茶饭不思的等着郭家来找自己麻烦。
李泰栓煎熬了大半年,实在撑不住了,他便拿着地契直接跑到郭敬祖面前说:
“二哥,小刀子不杀人折磨人!这退地的事,你到底想咋个弄,给句痛快话吧!”
郭敬祖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啥时候找你退地了?”
李泰栓碰了一鼻子灰,但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郭修安后来做了郭氏一族的族长后,也顺理成章成了三家营的主事人。
李泰栓心里的怨气便越发深厚,今天郭修安来传话,李泰栓便顺势敲打他一番,借机挫挫郭家父子的锐气。
郭修安出了李家的门,便去了李记酒家结账。
其实就在郭修安在李家,见到李泰栓商量约束族人的时候,张白义已经悄悄来到李记酒家,在酒家的后院跟李长有小声的密探着。
张白义最近有点火大:自己的老婆竟然和一个拳民私通,被他直接堵在了被窝里。
张白义抱拳对李长有说:“谢谢李兄弟帮哥哥我抹去了头上的绿毛、鼻子上的白灰,出了这口窝囊气!他俩不是想睡一个被窝嘛,我直接让人把这对狗男女,绑在一起活埋了!”
李长有点后悔引着心狠手辣的张白义去捉奸,让张白义如同踩死两只蚂蚁一样,抹去了这世间的两条性命。
张白义说他刚处理完家里的龌龊事,便接到神拳会豫省总坛的飞鸽传书。
总坛说山东的总坛主已经带着拳民移师到津门,马上就要杀进京城,准备“杀羊宰狗”、“劈架烧堂”,弄出更大的响动来。
豫省神拳会也要跟着山东总坛大干一场,马上对豫省各地的洋毛子、二毛子和二狗子,还有信了洋教的百姓,只要和洋人沾过边的,一个不留全部咔嚓掉!
李长有问啥叫“杀羊宰狗”、“劈架烧堂”。
张白义撇撇嘴说:“‘羊’就是‘洋毛子’,‘狗’就是‘二狗子’,‘架’就是十字架。‘堂’当然就是洋教堂!”